雨丝在落地窗外织成灰色帘幕,丁程鑫的钢笔尖在记录本上轻轻一颤。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进一缕潮湿的风,他的第六感先于理智发出警报——这位患者不一样。
马嘉祺站在门廊处,黑色大衣肩头缀着细密水珠,像披着一层破碎的星光。他摘手套的动作像在拆卸武器。
修长的手指逐寸从皮革里褪出来,露出腕骨处一道若隐若现的淡色疤痕。
丁程鑫马先生?
丁程鑫起身时碰倒了笔筒。十二支彩色铅笔滚落在地毯上,有一支滚到对方的皮鞋前。
马嘉祺弯腰拾起的动作让大衣领口滑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抓痕。
丁程鑫的瞳孔微微收缩——那道伤痕的弧度,分明是指甲陷入皮肉时挣扎留下的。
马嘉祺丁医生。
铅笔被递过来时,马嘉祺的指尖在笔杆上多停留了零点三秒。某种冷冽的香水味混着雨水的腥甜突然逼近又退开。
马嘉祺听说你能治噩梦?
咨询室的百叶窗此刻被一阵狂风吹开,丁程鑫去关窗时发现马嘉祺已经不动声色地占据了被靠墙的座位,是长期缺乏安全感的人的本能选择。
丁程鑫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噩梦。
丁程鑫把温水推过去,故意让杯底在玻璃茶几上碰出轻响。马嘉祺的睫毛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他对突然的声响异常敏感。
马嘉祺梦见我杀了一百零八个人。
马嘉祺突然倾身向前,领带垂下来在杯口扫过。
马嘉祺每个数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眸色暗淡,声音有些颤抖。
丁程鑫的视线落在他青筋微凸的手臂上。
丁程鑫但醒来后更痛苦的是发现一个人都没杀?
钢笔在笔记本上洇开一团墨渍。马嘉祺的呼吸频率变了,丁程鑫看着他的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
马嘉祺……你怎么知道?
丁程鑫真正杀人犯的梦不会计数。
丁程鑫轻轻转动手中的杯子。
丁程鑫他们只记得血的味道。
雨声忽然变大,马嘉祺解开袖口的动作像在拆弹,露出内侧衬衫袖口绣着的“M.J.Q”金线字母。
丁程鑫注意到那处布料有反复拆缝的痕迹——这件衣服原本属于某个姓名缩写相同的人。
丁程鑫令尊的衬衫?
丁程鑫话音刚落就听见“咔”的一声,马嘉祺捏碎了杯柄。玻璃碴刺进掌心,血珠顺着腕骨滴到真皮沙发上,像突然绽放的红色小花。
马嘉祺抱歉。
马嘉祺用染血的手指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
丁程鑫抓住他的手腕时感受肌肉瞬间的紧绷。棉签沾着碘伏划过掌纹,他发现马嘉祺脉搏在喉结处跳的比手腕更厉害。
丁程鑫会留疤。
丁程鑫故意用镊子夹出一粒深嵌的玻璃。
马嘉祺正好……
马嘉祺凝视着伤口。
马嘉祺有些疤需要看的见。
窗外的雨变成横飞的银针。丁程鑫在病历本上写下第一行观察记录。
马嘉祺周二和周五晚上八点。
马嘉祺突然站起来,血珠顺着指尖滴在丁程鑫的记事本上。
马嘉祺我不喜欢白天。
丁程鑫抬头时正撞进他的视线里,某种电流般的战栗顺着脊椎爬上来。
丁程鑫我的诊所六点关门。
马嘉祺那就改成出诊。
马嘉祺把染血的手帕塞进丁程鑫的白大褂口袋,体温透过布料灼伤他的皮肤。
马嘉祺地址会发给你。
玻璃门开合时带进的风掀动了病历本,丁程鑫看着那页被血染红的纸,突然意识到马嘉祺故意打碎杯子的真正原因——他需要确认这位医生敢不敢徒手接触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