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阴谋

李冉将咖啡杯重重砸在办公桌上，褐色的液体溅到财务报表上。会议室里十几个高管同时屏住呼吸，连沈括都挑了挑眉——他很少见李冉在工作场合失控。

"所以，"李冉指尖敲击着那份标红的数据，"我投给夏氏科技的两个亿，三个月内变成了五千万的'研发成本'和一堆废纸专利？"

财务总监擦了擦汗："李总，这些支出都有夏总的亲笔签名..."

"放屁！"李冉抓起文件夹摔在墙上，纸张雪花般散落，"他那个破公司所有实验室加起来不值五千万！"

沈括弯腰捡起一张采购单，突然眯起眼睛："等等，这个设备编号..."他迅速拨通电话，"老陈，查一下LX-7000光谱仪的出厂编号，特别是去年李氏实验室报损的那台。"

李冉猛地转头看他。LX-7000是李氏新材料实验室的核心设备，去年确实因"电路故障"报废了一台。

十五分钟后，技术部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夏氏科技最近申请的三项专利中使用的实验数据，与李氏实验室报废那台设备记录的原始数据高度吻合。更蹊跷的是，专利署名第一发明人都是"林雪柔"。

"有意思。"沈括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危险的节奏，"林小姐不仅是夏总的旧情人，还是位杰出的材料科学家？"

李冉已经打开电脑调出林雪柔的公开资料。简历显示她毕业于麻省理工材料工程系，曾在多家科技公司任职。但当沈括让海外团队核实后，发现这些经历全是伪造——麻省理工同期根本没有叫林雪柔的中国留学生。

"查她真实身份。"李冉声音冷得像冰，"还有，我要知道夏澈公司所有员工的银行流水。"

调查如滚雪球般扩大。三天后，沈括带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来到李冉的私人办公室。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李冉很熟悉——那是猎手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你绝对想不到。"沈括将照片铺满整张办公桌，"我们的林小姐，其实是宏远集团赵董的私生女。"

李冉倒吸一口凉气。宏远集团是李氏在新能源领域最大的竞争对手，去年还因专利纠纷对簿公堂。

照片上，林雪柔正挽着宏远集团董事长赵志雄的手臂进入某私人会所。时间显示是在她和夏澈"久别重逢"的两周前。

"再看看这个。"沈括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夏澈与林雪柔在咖啡厅交谈，后者递过一个U盘。技术部放大处理后确认，U盘外壳印着李氏集团的内部编码。

"他们偷了实验室数据..."李冉指甲陷入掌心，"然后夏澈用我的投资款洗白这些专利？"

"不止。"沈括调出一份离岸公司文件，"夏氏科技最近在开曼群岛注册了空壳公司，你的投资款经过三次中转，最后流入了宏远集团控股的一家瑞士账户。"

李冉突然想起什么，迅速翻看日历："下周三...是新材料招标会！"

沈括点头："宏远打算用你们研发的技术，抢走国防部的订单。一旦成功，李氏股价至少跌三成，正好给赵志雄恶意收购的机会。"

窗外华灯初上，霓虹在李冉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她静静站了十分钟，突然轻笑出声："沈括，我记得你说过有些夏澈的'黑料'？"

沈括会意地勾起嘴角："足够让他身败名裂的料。"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个密封袋，"夏澈的博士论文抄袭了德国学者的研究，连致谢词都是照搬的。更精彩的是..."又抽出一叠照片，"他每周五都会去澳门，赌场贵宾室的监控拍得很清楚。"

李冉拿起一张照片，上面夏澈正将筹码推上赌桌，表情狰狞得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照片角落显示的时间，正是他说要"加班"而取消约会的那天。

"通知《财经周刊》的郑主编，我要做个专访。"李冉将照片扔回桌上，眼中燃起战意，"顺便把夏氏科技财务造假的线索'不小心'泄露给证监局。"

沈括欣赏地看着她："已经安排了。不过..."他滑动手机屏幕，显示出一条刚收到的消息，"你可能对这个更感兴趣。林雪柔订了今晚飞新加坡的机票。"

李冉冷笑："想跑？"她抓起外套，"联系机场海关，就说我们怀疑她携带商业机密出境。"

当晚十点，樟宜机场传来消息：海关在林雪柔的行李箱夹层中搜出加密硬盘，初步检查内含大量李氏集团内部文件。而同一时刻，《商业内幕》网站突然爆出夏澈学术造假的猛料，配图是他论文与德文原著的对比截图。

李冉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手机不断震动，全是夏澈打来的。她一个都没接，直到屏幕跳出一条新消息：

「冉冉，我是被逼的。雪柔手上有我的把柄，求你见面谈谈。——夏澈」

"精彩的部分来了。"沈括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夏澈刚给某个澳门号码发了求救短信，"赵志雄的私人飞机正在申请航线，看样子要亲自出马救女婿了。"

李冉红唇微扬："那就让好戏开场吧。"

她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王叔叔，我是小冉。关于国防部那个招标项目，我们李氏有新方案..."

三天后，商业圈爆发大地震。先是夏澈在机场被警方带走，随后宏远集团因涉嫌商业间谍活动被立案调查。最戏剧性的是，在国防部招标会上，李氏集团突然宣布与军方实验室达成合作，直接公开了被窃技术的升级版，让宏远准备的方案沦为笑柄。

"赵志雄气晕在会场？"李冉看着实时传来的视频，忍不住笑出声。

沈括为她倒了一杯香槟："还没完呢。"他打开证券APP，宏远股价已经暴跌45%，"按照这个趋势，明天你就可以开始收购他们的优质资产了。"

李冉抿了口酒，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林雪柔那边..."

"以商业间谍罪起诉，至少十年。"沈括眼神冷下来，"不过她提出想见你，说有关键情报交换减刑。"

会面安排在次日上午。看守所里的林雪柔早已不见婚礼那天的优雅，憔悴的脸上写满恐惧。

"李总，我只是一枚棋子！"她抓住栏杆，"赵志雄答应我，只要搞垮李氏就承认我的身份..."

李冉冷淡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夏澈电脑里有份加密文件，密码是他母亲生日。"林雪柔急切地说，"里面有赵志雄行贿官员的证据，足够让他..."

"让他在监狱度过余生？"李冉打断她，"那份文件沈括三天前就破解了。"

林雪柔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李冉转身离开前，最后看了她一眼："顺便说，你发给夏澈那条'我回来了'的短信，时机选得真准。"

林雪柔猛地抬头："什么短信？那天我根本..."

李冉已经走出会见室。门外，沈括正靠在墙边等她，手里把玩着一个U盘。

"猜对了？"她问。

沈括点头："技术部恢复了夏澈手机的删除记录。那条短信是他自导自演的，IP地址就在婚礼现场的休息室。"

李冉嗤笑一声："所以连逃婚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让李氏当众出丑？"

"不全是。"沈括表情古怪起来，"他当时确实准备去见林雪柔——为了拿赵志雄承诺的五百万封口费。"

两人并肩走出看守所。阳光正好，李冉眯眼望向天空，突然觉得这场闹剧可笑至极。五年的感情，原来在夏澈心里连五百万都不值。

"接下来去哪？"沈括为她拉开车门，"收购战指挥部，还是..."

"先去吃火锅。"李冉钻进车里，"我请客，就当庆祝..."她顿了顿，露出这些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庆祝我及时止损。"

沈括笑着发动车子，车载音响正好放起老歌："...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李冉伸手关掉音乐，却在瞥见沈括侧脸时怔住——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轮廓上，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让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她摔跤哭鼻子，沈括也是这样笑着伸手拉她起来。

"怎么了？"沈括察觉到她的目光。

李冉摇摇头，转向窗外："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青梅竹马还挺靠谱的。"

沈括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颤，随即笑得更加灿烂："那当然，毕竟我等着继承你遗产等了二十多年。"

"沈括！"

阳光下，跑车载着两人的笑声驶向远方。后视镜里，看守所的高墙渐渐缩小，宛如一个正在闭合的肮脏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