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特护病房的消毒水味渗进鼻腔,我盯着点滴管里缓慢滴落的药液,玻璃窗外的月光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手腕上的绷带已经浸透,护士刚换过的纱布又被抓出暗红痕迹——镜中的女人总在深夜用指甲划开伤口,笑着说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记号。
"林小姐,你丈夫申请了精神鉴定。"主治医师推了推金丝眼镜,病历本上密密麻麻的诊断记录被台灯染成诡异的橙红色,"但根据监控显示,你在案发前三天频繁出入顾明远的私人诊所。"
我的心脏猛地抽搐。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飘着薰衣草香的诊疗室,顾明远戴着医用橡胶手套,将电极贴片贴在我太阳穴上:"多重人格只是你逃避现实的幌子,林薇。"他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丝巾,正是我送给丈夫的那条。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丈夫正在车库焚烧什么文件,火光照亮他扭曲的脸。紧接着是一段语音,电流声里夹杂着顾明远的冷笑:"你以为真的有第二人格?你丈夫花了三年,就为让你成为完美替罪羊......"
镜中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屏幕反光里,她举起沾血的镇纸,朝我身后逼近。我惊恐回头,却只看见空荡的病房。冷汗浸透病号服,我摸索着拔掉输液管,跌跌撞撞冲向安全通道。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每一级台阶都映出不同的倒影——有时是丈夫狰狞的脸,有时是顾明远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更多时候,是我自己举着凶器的模样。
"你逃不掉的。"镜中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撞开消防门,雨水劈头盖脸浇下。医院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在雨中闪烁红光,恍惚间变成顾明远诊所里的催眠仪。当我摸到车钥匙时,后视镜里的自己突然露出陌生的笑容,将油门踩到底。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车载屏幕自动亮起,播放着昨天偷录的视频:丈夫和顾明远在酒吧推杯换盏,"等她被关进精神病院,遗产就到手了"的对话混着冰块撞击声格外清晰。而此刻,副驾驶座上的镜中女人正把玩着沾血的丝巾,轻声哼唱着我们的婚礼进行曲。
警笛声在暴雨中由远及近,我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的倒影突然变得模糊。当警车将我逼停时,我对着破碎的镜面微笑——这次,该由镜中的我来掌控一切了。而在某个未被监控拍到的角落,真正的第二人格正将沾满氯氮平粉末的注射器,悄悄插进丈夫的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