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尽头的阴影里,银色面具人转动怀表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握紧那台藏着母亲秘密的摄像机,金属外壳沁出的冷汗顺着指缝滑落。当最后一级台阶在脚下发出腐朽的吱呀声,墙壁两侧的壁灯突然亮起,幽绿的光晕中,整面墙的照片刺得人睁不开眼。
泛黄的照片上,年幼的我被不同家庭收养,每张照片上方都标注着日期和地址——这些正是我童年辗转寄养时的影像。而在照片墙中央,赫然贴着一张被红笔圈住的合照:父亲西装革履地站在顾明远身旁,两人举着香槟的笑容下,藏着张泛黄的孤儿院规划图。
“1998年的大火,烧死了十七个孩子。”面具人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而出,他缓缓转身,怀表链在身后拖出一串金属脆响,“但有个女孩被护工抱了出来,那个护工,就是你的母亲。”他抬手揭开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而纵火的人,正是顾明远和你所谓的父亲。”
镜中女人的虚影突然在照片玻璃上浮现,她的婚纱化作灰烬,露出里面沾满血污的护士服:“他们为了孤儿院的地皮,亲手点燃了地狱。你母亲带着你逃出生天,却在三年前被他们灭口。”她的指尖划过父亲的照片,玻璃应声碎裂,“还记得你婚礼上吞下的药片吗?那根本不是抗精神病药物,而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药。”
记忆突然变得锋利。婚礼当天,镜中女人第一次出现,她蛊惑我在监控室篡改记录,引导我发现丈夫的罪行——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的剧本。我踉跄着扶住照片墙,目光落在墙角的保险箱上,箱体上刻着和母亲护士牌一模一样的编号。
“打开它。”面具人将一把生锈的钥匙拍在墙上,疤痕在灯光下狰狞蠕动,“里面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礼物。”当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整面墙开始震动,隐藏的暗格缓缓打开,露出一本血渍斑斑的日记本和一部老式手机。
日记本里夹着张泛黄的剪报,报道的是二十年前一场医疗事故。照片上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被记者围堵——那是年轻时的母亲,而报道中被“误杀”的患者,正是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手机屏幕亮起,里面只有一条未发送的短信:“薇薇,如果妈妈出事,请相信镜中的人……”
“我是那场医疗事故的幸存者。”面具人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你母亲以为治死了我,却不知我被黑市医生救了回来。这些年我收集证据,策划复仇,而你,就是最锋利的刀刃。”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墙面簌簌掉灰,“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从来不是为自己复仇,而是在替你母亲赎罪!”
镜中女人的虚影突然凝聚成实体,她抢过我手中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纸页上,用血写着几行字:“薇薇,对不起。当年的‘医疗事故’,是顾明远他们的阴谋……”话音未落,整个地下室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监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画面里无数个“我”正在不同场景里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篡改监控、伪造证据、揭发罪行。
“游戏进入终章。”面具人按下怀表,所有屏幕同时切换成直播画面,警局会议室、新闻发布会现场、丈夫的庭审现场……无数镜头对准屏幕,而画面中央,正是此刻地下室里的场景。镜中女人的指尖开始变得透明,她突然将日记本塞进我怀里:“快跑!他们来了!这场戏,该由你自己改写结局!”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砖石纷纷坠落。我握紧日记本和摄像机,在一片混乱中冲向唯一的出口。身后,面具人的笑声和镜中女人的残影渐渐被尘埃吞噬,而在某个监控画面的角落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正在鼓掌,怀表的滴答声,通过所有屏幕,响彻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