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裹着湿润的水汽掠过医院长廊,洛凌雪握着我的手,指尖还带着点滴留下的淡淡胶布痕迹。她仰头望着窗外初绽的樱花,发间新别上的珍珠发卡随着动作轻晃:"原来等一场花开,真的需要这么久。"我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触到她耳尖的温度已恢复如常。
出院那日,我们绕道去了学校的秘密基地。老槐树的枝桠间,去年系着的红绸带早已褪色,却依然倔强地在春风中飘扬。洛凌雪蹲下身子,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铁盒开启的瞬间,封存的银杏叶竟还泛着微光,玻璃瓶里的烟花碎屑在阳光下重新流转起金色的光芒。
"快看!"她突然举起一片叶子,背面用褪色的记号笔写着:"等我病好了,要和你跳第一支舞。"我这才想起她住院时画的漫画,画面里小狐狸和草莓兔正在樱花雨中旋转。风掠过树梢,樱花纷纷扬扬落在她肩头,我伸手搂住她的腰,在飘落的花瓣中迈出笨拙的舞步。洛凌雪的笑声混着花香,惊飞了枝头休憩的麻雀。
返校那天,教室后墙的黑板报已换成"迎接春天"的主题。洛凌雪的课桌里塞满了同学们送的礼物:班长叠的千纸鹤、同桌写的祝福卡片,还有美术课代表画的小狐狸全家福。她翻到最底层,突然抽出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是音乐社成员联名录制的CD,封面印着我们在星空下的剪影。
午休时,我们躲在图书馆顶楼。洛凌雪从书包掏出个木匣子,里面躺着枚银色怀表。表盘上的小狐狸指针轻轻转动,内侧刻着的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致劫后余生的我们"。"这是住院时拜托病友奶奶做的,"她将怀表贴在胸口,"每一声滴答,都像你在说'别怕'。"
樱花祭前夜,洛凌雪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天台。月光下,她展开一卷画布——画面中,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躺在病床上,床边坐着捧着樱花的少年,窗外的樱花树正在盛放。"这是我住院时画的,"她的声音发颤,"当时就想,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把这幅画画完。"
我这才发现,画作右下角多出了新的场景:康复后的女孩和少年在樱花雨中相拥,漫天花瓣里漂浮着写满心愿的银杏叶。洛凌雪突然从背后拿出个信封,正是住院时写的那封。"现在...可以打开了吗?"她的眼睛映着月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信纸展开的瞬间,樱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亲爱的我们:当你们读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战胜了病魔。如果此刻你正牵着他的手,记得替我再吻他一次。"洛凌雪的脸颊泛起红晕,却固执地念完每一个字,"答应我,要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看更多的日出日落,把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樱花祭当天,我们的班级摊位推出了"时光胶囊"活动。同学们将心愿写在信纸上,封进特制的玻璃瓶。洛凌雪伏在桌前认真书写,发梢垂落遮住侧脸。当她把瓶子埋进樱花树下时,我瞥见标签上的字迹:"愿我们永远拥有此刻的勇气与爱意"。
暮色降临时,礼堂响起悠扬的音乐。洛凌雪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出现在门口,裙摆上绣着的樱花随着步伐轻颤。我伸手邀她共舞,她的指尖冰凉,却紧紧回握住我。舞曲流转间,她突然在我耳边低语:"知道吗?在最难受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教我解题的样子。"
舞池的灯光忽明忽暗,我们的影子在地面交叠成温柔的形状。洛凌雪从口袋掏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九十九颗樱花糖:"这是用今年第一朵樱花做的,"她剥开一颗喂进我嘴里,"甜吗?比我住院时喝的药甜多了。"
夜风掀起礼堂的窗帘,带着樱花的香气涌进来。我低头吻住她,尝到了比糖果更甜的味道。在这场与病魔的较量中,我们不仅守住了爱情,更读懂了生命的重量。而那些埋在樱花树下的时光胶囊,正静静等待着未来的我们,去开启下一段关于勇气与爱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