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琴房寂静得能听见秒针滴答声。林小满跪在地板上，指尖拂过那架老三角钢琴的琴盖内侧——那里贴着泛黄的便签纸，用铅笔写着“给小满的第17次纠错”，落款是七年前的陆沉舟。
手机在琴凳上震动，学生家长发来消息：“陆先生亲自联系我，说要旁听下周的公开课？”林小满猛地起身，后腰撞在琴角，疼得眼眶发酸。她盯着屏幕上“陆沉舟”三个字，突然想起他离开前那晚说的话：“音乐不该是逃避的借口。”
月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照亮钢琴上未完成的乐谱。林小满翻开琴凳下的铁盒，泛黄的稿纸间掉出枚银色袖扣——那是七年前他在医院落下的。当时她手指缠着绷带，却固执地要为他弹奏《月光》，结果琴键突然断裂，飞溅的碎片在她无名指上划出深痕。
“在找这个？”
熟悉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陆沉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晃着那枚袖扣。他穿着白衬衫，领口微敞，腕间银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原来你还留着。”
林小满慌忙合上铁盒：“下周的公开课，我会让学生做好准备。”
“我不是为这个来的。”陆沉舟走近，皮鞋踏过木地板的声音让她想起当年的琴房特训。他弯腰捡起滚落的谱夹，扉页上“林小满”三个字被水渍晕染——那是她在机场哭湿的日记本。
“当年撕碎乐谱的人是我父亲。”他的声音低下来，指尖抚过日记本上的褶皱，“而我，在你冲进暴雨的那天，找遍了整座城的医院。”
林小满后退半步，后背抵上钢琴。记忆突然刺痛神经：那天她在急诊室醒来，护士说有个男人留了医药费就走了，而陆家的声明早已登上报纸头条，宣布陆沉舟将接管家族企业。
“所以呢？”她扯出冷笑，“现在来告诉我真相，是想弥补什么？”
陆沉舟沉默片刻，忽然按住琴键。一串不和谐的音符在室内炸开：“知道为什么这架琴音准不对吗？”他的手掌覆上她颤抖的手背，“因为琴槌断过，就像有些裂痕，再怎么修复都回不到原样。”
窗外传来闷雷，林小满猛地抽回手。铁盒被碰翻，泛黄的乐谱散落一地。陆沉舟弯腰去捡，却在触到某页时顿住——那是他们合写的《星芒》，末尾还画着歪歪扭扭的星星。
“下周的音乐会，我会弹这首。”他将乐谱抚平，塞进她手里，“至于能不能找回当年的琴音，就看林老师愿不愿意赐教了。”
门被轻轻带上时，林小满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闪电照亮琴房，她看着乐谱上的星星，突然想起陆沉舟曾说：“真正的音乐，是连破碎都值得被听见。”
雨滴开始敲打玻璃，混着远处的雷声。林小满把脸埋进乐谱，咸涩的液体滴在“星芒”二字上，晕开当年未说出口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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