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午夜骤然倾盆，林小满攥着湿透的琴谱冲进街角便利店。货架间的暖光刺得她眯起眼，却在转身时撞上坚硬的胸膛。
“躲我躲到便利店来了？”陆沉舟的声音裹着冷气，他手里拎着两罐热咖啡，风衣下摆还在滴水。
林小满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货架，薯片包装袋发出窸窣声响。她注意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歪了，像极了七年前他们逃课去看海，被海风扯乱的模样。
“陆先生跟踪我？”她别开眼，余光瞥见他把咖啡放在收银台上。
“只是来买解酒药。”陆沉舟晃了晃棕色药瓶，忽然贴近她耳畔，“毕竟林老师当年喝醉了，可是会抱着琴凳喊‘我要弹给小陆老师听’。”
血液冲上脸颊，林小满猛地抬头。收银台后的店员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她抓起咖啡转身就走，却被陆沉舟扣住手腕：“等等。”
他抽出纸巾，轻轻擦去她发梢的雨水。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让林小满想起无数个补课的黄昏，他也是这样替她拂去琴谱上的发丝。
“后天的公开课，我要听《星芒》。”陆沉舟松开手，指尖划过她手背的疤痕，“用这架琴。”他指了指便利店角落的立式钢琴——那是店主为招揽客人添置的，琴盖蒙着薄灰。
林小满皱眉：“这琴音准差了三个半音。”
“所以更适合练习。”陆沉舟轻笑，掏出钢笔在她手背写下一串号码，“需要调音师，随时找我。”
玻璃门被推开，冷风卷着雨丝灌进来。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手背的字迹被雨水晕开，却像极了当年他在她掌心写的简谱。
“姑娘，你们是情侣吵架了吧？”店员突然搭话，“刚才那位先生买了两罐热拿铁，还特意叮嘱要多加奶泡。”
林小满的呼吸一滞。七年前她胃不好，陆沉舟总说咖啡要兑三倍奶才不伤人。她低头看着咖啡杯，热气模糊了视线，忽然发现杯壁上用马克笔写着：“明晚八点，老地方见。”
雨滴砸在玻璃上，便利店的暖光里，那架旧钢琴的琴键泛着温润的光泽。林小满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指尖落下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记得用手腕发力。”陆沉舟的声音贴着她耳畔，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就像七年前教你的那样。”
走调的琴音在便利店响起，混着雨声和咖啡机的嗡鸣。林小满盯着琴键上交叠的手，突然想起他曾说：“最美的和弦，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
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咚作响，某个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十七岁的雨夜——那时他们也是这样挤在便利店躲雨，用走调的钢琴弹着自创的曲子，把青春谱成最荒唐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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