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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塞纳河畔的旧时光与新刻度

余烬之上,暖光长夏

巴黎的晨雾像未调开的钛白色,轻轻覆在奥赛博物馆的玻璃穹顶上。林微站在画室兼临时住所的露台上,看着塞纳河上第一艘游船切开雾霭,船头的铜铃在晨风中轻响,像极了上海弄堂里王阿姨唤猫的铃铛声。

画展已经开幕三天,每天都有穿风衣的巴黎妇人在那幅蝉蜕画前驻足,用指尖虚虚描摹蝉翼上钢琴键的纹路。沈聿则在卢浮宫音乐厅连演两晚,当《蝉翼上的光》最后一个泛音消散时,有白发老音乐家红着眼眶说,这曲子里有他童年在诺曼底听蝉鸣的味道。

“陈姐发来国内媒体的报道了。”沈聿端着热巧克力走出来,羊毛开衫上还沾着昨夜音乐会的松香,“说你的画把东方的‘空’与西方的‘光’捏在了一起。”

林微接过杯子,指尖被温热的瓷壁熨帖着。他想起昨天在蓬皮杜中心遇见的老画家,对方指着他画中弄堂葡萄架的阴影说:“这让我想起1968年在景德镇,那里的藤蔓也会在晒坯场上投下这样的格子。”

“对了,”沈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票根,“我爸昨天整理母亲的旧物,找到这个——1989年巴黎音乐节的门票,座位号和我后天演出的位置一模一样。”

票根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光会在琴弦上打结。”林微摩挲着那行字,忽然想起沈聿母亲画中蝉翼的钢琴键纹路——那些黑白相间的线条,在画布上延伸成了塞纳河的昼夜。

上午的阳光穿透雾霭时,他们接到了沈父的电话。老人在玛莱区的旧书市淘到一本1970年代的中文诗刊,封面上是幅水彩画:蒙马特的风车下,一个中国女孩正对着画布调色,脚边放着个画满琴键的谱架。

“画里的女孩……会不会是妈?”沈聿的声音有些发颤。林微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照片,女孩手腕上戴着的银镯子,和沈聿现在常戴的那只旧银镯纹路相同。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淌在拉丁区的石板路上。林微和沈聿按着诗刊里的地址找到那家老画材店时,门口的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满头银发的店主太太抬起头,看到沈聿手腕的银镯,忽然用带着上海口音的法语说:“这个镯子,我见过另一只。”

店主太太从柜台深处拿出个木盒,里面躺着半管干涸的钴蓝色颜料,标签上写着“1989,赠予阿沅”。旁边还有张速写:画的是莎士比亚书店的尖顶,角落里用中文写着:“当颜料遇上音符,时光会开出双重的花。”

“阿沅是我母亲的名字。”沈聿的指尖划过速写纸的纹路,那里还留着轻微的铅笔压痕,“她当年在这里教中文,常来买颜料,说要把塞纳河的蓝调进弄堂的月光里。”

林微忽然想起自己画布上的钴蓝色——那是沈父悄悄放进去的,原来早在多年前,这抹蓝就已经在巴黎的画架上等待,等待着与另一个人的画笔重逢。

傍晚时分,他们带着旧物回到画室,却发现桌上多了束新鲜的普罗旺斯薰衣草,旁边放着封信。信封上是沈聿母亲的笔迹,邮戳显示是1990年从巴黎寄出,却不知为何此刻才辗转送到。

“小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或许已经变成了塞纳河的一道光。”沈聿的声音在暮色中微微颤抖,“但你要记得,当年在圣母院的飞扶壁下,有个学画的中国男孩告诉我,光从来不会消失,只是会换一种方式流淌……”

林微看着窗外渐亮的埃菲尔铁塔灯光,忽然明白沈聿母亲画中蝉翼的秘密——那些钢琴键纹路的走向,正是当年那个学画男孩教她的光影透视法。而那个男孩,或许就是在景德镇见过葡萄架阴影的老画家。

“你看,”林微指着塞纳河上的游船灯光,“每一道光都是时光的刻度,旧的刻度还在水面荡漾,新的刻度已经在笔尖和琴键上凝结。”

深夜,沈聿在钢琴前坐下,即兴弹奏起一段旋律。林微拿起画笔,在新的画布上勾勒出塞纳河的轮廓,将薰衣草的紫色、旧票根的米黄、钴蓝色的沉淀,连同远处圣母院的钟声,一起调进颜料里。

画布上,蒙马特的风车与上海的葡萄架在月光下重叠,一个戴银镯的女孩和一个握画笔的男孩在光影中相视而笑,他们脚下的颜料盘里,溢出的钴蓝色正化作音符,顺着塞纳河向东方流淌。

画到黎明时,林微在角落写下一行小字:“致所有在时光里走失又重逢的光。”而沈聿的旋律也渐渐清晰,他在五线谱旁标注:“献给阿沅,以及所有让光跨界生长的人。”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亚历山大三世桥的鎏金飞马时,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父提着刚买的法棍站在门口,看着墙上未完成的画,忽然说:“你母亲当年总说,塞纳河和黄浦江其实是同一条河,只是被地球仪拐了个弯。”

林微回头,看见沈聿正将半管旧钴蓝色颜料挤在调色盘里,新的颜料与旧的沉淀在晨光中交融,像极了两代人跨越时空的握手。而窗外的塞纳河,正载着新旧的光,向着远方的海平面,流淌成一首永不停拍的交响。他们的故事,如同河面上闪烁的粼粼波光,在旧时光的刻度与新时光的笔触间,折射出比钻石更璀璨的,关于爱与传承的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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