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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童言如针与“坏员外”的试探

雁回魂归七侠镇

夜半的恸哭与参汤的暖意,如同投入死水深潭的两颗截然不同的石子,在庄仕洋(吕轻侯)那被反复冲刷、已然脆弱不堪的心防上,激起了截然不同却同样深刻的涟漪。李大嘴那带着汗味和烟火气息的臂弯,那朴实的“指望你”的话语,以及那碗承载着沉重感激的参汤,像一道微弱却固执的光,穿透了他灵魂深处厚重的阴霾。

次日清晨,当深秋的寒意再次透过窗缝侵入房间时,庄仕洋的高烧奇迹般地退去了大半。身体依旧沉重酸痛,脸颊的肿痛也未曾消尽,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僵硬感,却被一种奇异的、混杂着疲惫与茫然的……松软感所取代。他不再是蜷缩的刺猬,更像是一块被潮水反复拍打、终于露出底下柔软沙砾的礁石。

他沉默地起身,动作比往日更显迟缓无力。洗漱时,看着铜盆里自己苍白憔悴、眼底带着浓重青黑的倒影,那双曾经充满算计或空洞的眼睛里,如今却沉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疲惫、茫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探寻?

他如同往常一样,沉默地来到大堂。客栈里弥漫着早饭的香气和佟湘玉扒拉算盘的噼啪声。李大嘴在灶台后忙碌,看到庄仕洋出来,憨厚的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朴实的笑容,带着点邀功似的关切:“秀才?起来啦?感觉咋样?那参汤……还行吧?” 声音洪亮,引得白展堂和正在给郭芙蓉端粥的莫小贝都看了过来。

庄仕洋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昨夜那场失控的崩溃、在李大嘴臂弯里的失声痛哭,如同最羞耻的烙印,瞬间灼烧着他的神经。他下意识地避开李大嘴关切的目光,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好多了。” 声音嘶哑低微,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他快步走向柜台,仿佛那里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佟湘玉从账本里抬起头,狐疑地打量着他。庄仕洋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浓重的疲惫让她皱了皱眉,但看到他似乎能下地走动了,又暗自松了口气(省了请大夫的钱)。她没多问,只是用算盘敲了敲柜台,语气带着惯常的催促:“醒了就赶紧干活!账本都堆两天了!误了事扣工钱!”

庄仕洋默默地坐下,拿起冰冷的算盘和账本。指尖触碰到熟悉的算珠,那属于“吕轻侯”的身体本能让他动作流畅地开始拨弄。然而,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些枯燥的数字上。

客栈的日常喧嚣包裹着他:李大嘴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剁着骨头,白展堂吆喝着招呼刚进门的客人,郭芙蓉吊着胳膊在后院溜达,嘴里抱怨着不能练功的憋屈,莫小贝则捧着一本皱巴巴的《三字经》,皱着眉头趴在离柜台不远的桌子上,小嘴无声地念念有词,显然是被佟湘玉逼着温习功课。

庄仕洋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小小的身影。莫小贝。那个他曾经视为“顽劣庶子”、试图用巴豆粉加害、最终却被她用面粉袋狠狠羞辱的小鬼。此刻,她穿着小红袄,扎着两个小揪揪,因为背书而苦恼地皱着小脸,小脚丫在凳子下无意识地晃荡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跳脱狡黠,只剩下一个普通孩子面对课业的烦恼。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庄仕洋的心头。愧疚?不完全是。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隐秘的……好奇?他想起那晚姬无命扑向她时,她惊恐的小脸;想起郭芙蓉那惊天动地的一拳;也想起她将自己珍藏的铜板和麦芽糖塞给李大嘴时的模样……

就在他思绪飘忽之际,莫小贝似乎被某个生僻字卡住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嘴撅得老高,泄愤似的把《三字经》往桌上一拍!书本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正好滚到庄仕洋脚边。

庄仕洋下意识地弯腰,动作有些僵硬迟缓地捡起了那本《三字经》。书页有些卷边,上面还有莫小贝歪歪扭扭的涂鸦。他拿着书,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递还给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冷眼旁观,甚至可能在心里鄙夷一句“蠢笨”?

莫小贝已经蹬蹬蹬跑了过来,仰着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秀才哥……我的书……”

庄仕洋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庞,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没有往日的狡黠和戏谑,只有一丝做错事的忐忑和求助于他的期待。昨夜李大嘴那句“你是额们同福客栈的账房啊”和佟湘玉那声“账本还指望他呢”的叹息,再次在耳边响起。

一股莫名的冲动,压过了他习惯性的冷漠和疏离。他沉默着,没有立刻把书递过去,而是翻开了书页,目光落在莫小贝刚才卡住的地方。那是《三字经》里“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几句。

“这里……不会?” 庄仕洋的声音依旧嘶哑,带着久未开口的生涩,但语调却出乎意料的平和,没有了往日的酸腐刻薄,也没有了阴沉的算计。

莫小贝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时阴沉沉、总躲着她的“酸秀才”会主动问这个。她点点头,小手指着“窦”字:“这个字……念啥?还有……啥意思啊?”

庄仕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书页上。属于“吕轻侯”的学识本能地浮现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不高,却清晰地解释起来:

“窦,音‘豆’。窦燕山,是个人名。相传是五代时人,名叫窦禹钧,家住燕山……”

他的解释不再像以前那样引经据典、故作高深,而是尽量简洁、直白,甚至带着点……耐心?“义方,指好的家教方法。他教育五个儿子成才,都很有名望……”

莫小贝听得似懂非懂,大眼睛眨了眨,突然问:“那……他比嫂子还厉害吗?嫂子管我一个都头疼呢!”

这童稚的类比让庄仕洋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差点破功。他强忍住,继续道:“此乃……古人典范。意在劝学向善。”

他讲得认真,莫小贝也听得认真。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柜台这一角,竟有几分……诡异的和谐?

就在这时,莫小贝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却像最精准的探针,突然从书本上移开,直直地看向庄仕洋的脸,带着孩童特有的、毫无遮拦的好奇和……洞察?

“吕秀才,” 她歪着小脑袋,声音脆生生的,如同银铃,却问出了一个让庄仕洋瞬间血液凝固的问题:

“你最近怎么怪怪的?老像……嗯……” 她努力思索着合适的比喻,小眉头皱在一起,“像我奶奶以前给我讲的故事里,那个总想害人的坏员外?”

轰——!

如同平地惊雷!

“坏员外”三个字,像三根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庄仕洋刚刚有所松动的心防!他脸上的平和瞬间僵住,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停滞了!

窦燕山的典故还在嘴边,耐心讲解的姿态还维持着,但镜片后的眼神,却瞬间被巨大的惊骇、难堪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慌所占据!莫小贝那天真的话语,像一面最澄澈的镜子,瞬间映照出他内心深处最肮脏、最不堪的过往——那些在庄府后宅的算计、对莫小贝下毒的阴谋、引姬无命入室的疯狂……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阴暗面,在这个孩童清澈的目光下,竟无所遁形!

“你……你胡说什么?!” 庄仕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失控的尖锐和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想厉声呵斥,想用冰冷的眼神吓退她,想否认!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只剩下狼狈的色厉内荏!

“小贝!瞎说啥呢!” 佟湘玉的呵斥声及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满和打圆场的意味,“没大没小!赶紧背书去!再胡说八道,糖葫芦没了!”

“哦……” 莫小贝被佟湘玉一吼,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把从庄仕洋僵直的手中抢过《三字经》,又蹬蹬蹬跑回自己的桌子,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嘛……阴沉沉的……老用怪怪的眼神看人……”

佟湘玉不满地瞪了莫小贝一眼,又狐疑地看向柜台后脸色煞白、如同石雕般的庄仕洋,眉头皱得更紧了。白展堂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投来探究的目光。李大嘴从厨房探出头,一脸茫然。

庄仕洋僵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莫小贝那无心的话语,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他试图用病弱和沉默掩盖的、血淋淋的真相!

*坏员外……*

*总想害人……*

*阴沉沉的……怪怪的眼神……*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刚刚试图探出触角、试图理解这个陌生世界的脆弱心灵上!

巨大的难堪、恐慌和自我厌弃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刚刚生出的那一丝微弱的、想要尝试“融入”、想要回应那份“指望”的冲动,在这残酷的童言直击下,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猛地低下头,几乎将脸埋进冰冷的账本里。手指死死攥着算盘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她看出来了……一个小鬼……都看出来了……*

*我果然……还是那个……阴险恶毒的……庄仕洋……*

*什么改变……什么指望……都是痴心妄想!*

绝望的冰冷再次席卷而来。然而,在这冰冷的绝望深处,一股强烈的不甘和一种扭曲的、想要证明“自己也能不一样”的冲动,如同濒死的火星,在灰烬中顽强地挣扎着,试图复燃。

他僵硬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镜片,目光死死锁住不远处那个咬着笔杆、皱着眉头、努力与《三字经》搏斗的小小身影。

莫小贝似乎感觉到了他灼人的目光,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庄仕洋(吕轻侯)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仿佛在下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最终,他用一种极其干涩、极其沙哑、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决绝的语气,对着莫小贝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

“……哪里……不会……可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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