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看似夸奖,实则暗指靖王沉溺儿女私情,不顾礼制。沈清漪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太子妃谬赞。殿下仁孝,今日特地带妾身来向父皇母后请安,尽人子之责。”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意更深:“好一张巧嘴。听说王妃近日在府中照料如烟表妹,真是辛苦了。那孩子命苦,自小父母双亡,如今又病痛缠身。本宫时常派人探望,只盼她能早日康复。”
沈清漪心中警铃大作,太子妃这是在暗示她与柳如烟关系密切。她面上不动声色:“太子妃仁德,表妹也常感念您的恩情。不过请您放心,表妹的病已有起色,想必不久便能康复。”
“哦?”太子妃挑眉,“太医院诊治多年都未见效,不知王妃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这时,萧景珩上前一步,挡在沈清漪身前:“不过是些家传偏方,不足挂齿。太子妃若感兴趣,改日本王让府中医官整理一份送至东宫。”
太子妃笑容微僵,随即恢复如常:“靖王说笑了,本宫只是关心如烟那孩子罢了。”说罢,带着众人离去。
萧景珩低头看向沈清漪,声音极轻:“应对得不错。”
宴至中途,帝后乏倦先行离去,气氛顿时轻松许多。沈清漪寻了个借口离开席位,想在园中透透气。行至一处假山后,却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在争执。
“...你必须尽快行动,否则等靖王察觉,一切都晚了。”是太子妃的声音。
另一个男声低沉回应:“时机未到,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况且如烟那边...”
沈清漪心中一凛,这男声竟是太医院院判周明德。她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那丫头留不得了。”太子妃声音冷厉,“靖王妃已经开始查探,再不动手,恐生变故。”
周明德似乎有些犹豫:“可是如烟小姐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子妃打断他,“别忘了,你能有今日,全靠谁提携。”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清漪才从假山后走出,手心已满是冷汗。她快步返回宴席,脸色微白。萧景珩立即察觉她的异常,投来询问的目光。
沈清漪轻轻摇头,示意回府再议。
回程的马车上,沈清漪将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告知萧景珩。他听完后沉默良久,面色阴沉得可怕。
“殿下,表妹恐怕有危险。”沈清漪担忧地说道。
萧景珩冷笑一声:“他们敢在王府动手,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看向沈清漪,目光深邃,“今日起,你搬来主院居住。”
沈清漪一愣:“这...于礼不合...”王府主院是王爷正妃居所,但自她入府,萧景珩一直让她独居别院,两人分房而居。
“在本王的王府,本王就是礼法。”萧景珩语气坚决,“既然他们已经注意到你,不能再让你独自涉险。”
回到王府,萧景珩立即下令加强柳如烟院落的守卫,同时将沈清漪的行李搬至主院西厢。主院与书房相连,是王府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是夜,沈清漪躺在主院的雕花大床上,辗转难眠。今日听到的对话让她心惊,太子妃和周明德显然在策划一场大阴谋,而柳如烟似乎是关键一环。更让她不安的是萧景珩的态度,他似乎早已洞悉一切,却按兵不动。
正当她思绪纷乱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沈清漪警觉地坐起身,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萧景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殿下?”沈清漪下意识地抓紧被角。
萧景珩却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声音低沉:“王府近日不太平,你安心睡,本王在外间守着。”
沈清漪怔住,看着他转身走向外间的榻椅,和衣而卧。一道屏风隔在内外室之间,她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
这一夜,沈清漪睡得格外安稳。清晨醒来时,外间已空无一人,只余榻椅上淡淡的龙涎香气。
用早膳时,萧景珩递给她一枚小巧的玉牌:“这是出入王府的令牌,必要时可调遣一队暗卫。”他顿了顿,又道,“今日起,你可自由出入书房。”
这已是莫大的信任。沈清漪接过玉牌,触手温润,上面刻着靖王府的徽记。“谢殿下信任。”
萧景珩看着她,目光深沉:“沈清漪,你既入了靖王府,便是靖王府的人。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本王都会护你周全。”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没有疏离的“王妃”,而是她的本名。沈清漪心中微动,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妾身既嫁与殿下,自当与殿下同心。”
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斑。这一刻,沈清漪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墙,正在悄然崩塌。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愈发汹涌。当日下午,沈清漪正在书房查阅医书,突然有侍女匆忙来报:表小姐病情急转直下,呕血不止。
沈清漪心中一沉,立即赶往柳如烟住处。只见柳如烟面色惨白,榻前一片狼藉,地上有暗红色的血迹。
“今日可有人来过?”沈清漪一边为柳如烟施针急救,一边厉声问道。
侍女战战兢兢地回答:“只有、只有周医正来请过脉,说是奉太子妃之命前来探望...”
沈清漪眼中寒光一闪,手下银针稳准地刺入穴位。这场暗中的较量,已然升级为你死我活的斗争。而她与萧景珩,也在这场风暴中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