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队训练馆外,傍晚6:30**
雨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季静站在屋檐下,看着王志军冒雨走向停车场。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揉着手腕,背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独。
"季静!"
王楚钦撑着伞追出来,黑色运动鞋踩进水洼,溅湿了裤脚。他跑到她身边,伞面倾斜向她那边,自己的左肩瞬间被雨水打湿一片。
"你爸的手腕......"
"我知道。"王楚钦打断她,声音闷闷的,"他从来不说疼。"
雨越下越大,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往医院方向走。季静的右臂贴着王楚钦的左臂,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你最后为什么那样发球?"王楚钦突然问。
季静看着地上跳跃的水花:"因为......我看到了十五岁的自己。"
拐角处一阵狂风,伞面突然被吹翻。王楚钦下意识把季静往怀里一带,用后背挡住风雨。两人猝不及防地贴近,季静的鼻尖蹭到他的锁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沐浴露香气。
"伞......"她小声说。
"坏了。"王楚钦看着折损的伞骨,突然笑了,"跑吧?"
没等季静回答,他已经抓起她的手冲向雨中。
**医院值班室,晚上8:15**
季静拧干头发上的水,扔给王楚钦一条干毛巾:"把外套脱了,会感冒。"
王楚钦乖乖脱下湿透的卫衣,里面只剩一件白色短袖。季静瞥见他手臂上训练留下的旧伤疤,像一幅记录拼搏岁月的地图。
"给。"她递过自己的白大褂,"先穿这个。"
王楚钦套上白大褂,袖子短了一截,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少年。季静忍不住笑出声:"挺合身。"
"季医生,"王楚钦突然正色道,"我的手腕疼,能看看吗?"
季静狐疑地走近:"真的疼?"
"嗯,特别疼。"他伸出右手,眼神却落在她脸上。
季静托住他的手腕,指尖刚触到皮肤就发现不对劲——温度正常,无肿胀,活动自如。她抬头瞪他:"骗人?"
王楚钦反手握住她的手指:"现在真的疼了。"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拍留下的茧,粗糙又温暖。季静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整个值班室都能听见。
"王楚钦,你......"
值班电话突然响起。季静慌忙抽出手,接起电话:"心内科季静。"
"季医生!急诊科需要支援,车祸重伤患者!"
**急诊抢救室,晚上9:40**
季静戴上手套,血迹还是从患者胸腔不断涌出。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开胸!"她喊道。
无影灯下,季静的双手稳得不可思议。止血钳精准夹住破裂的血管,缝合针在组织间穿梭。护士擦去她额头的汗水时,她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父亲站在赛场边对她喊:"静静,手要稳!打乒乓球和做手术一样!"
原来他早就知道。
**值班室,凌晨1:20**
季静推开门的瞬间愣在原地——王楚钦蜷缩在窄小的值班床上睡着了,怀里抱着她的枕头。桌上放着保温盒,里面是已经凉透的饺子。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发现他手机屏幕还亮着:搜索记录显示「熬夜后吃什么最补身体」「医生值班怎么休息好」。
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银线。季静轻轻拉过椅子坐下,静静看着他的睡颜。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饺子馅的油渍。
"......季静?"王楚钦突然睁开眼,声音带着睡意。
"嗯。"
"患者怎么样了?"
"稳定了。"她递过水杯,"你怎么没回去?"
王楚钦坐起身,白大褂皱巴巴地裹在身上:"等你吃饺子。"他打开保温盒,"虽然凉了......"
季静拿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凉了的馅料有些发硬,但莫名好吃。
"其实......"王楚钦突然说,"我今天特别害怕。"
"怕什么?"
"怕你输给我爸,更怕你赢了他。"他低头玩着饺子边,"怕你想起当运动员的快乐,就不想当医生了。"
季静放下筷子,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心:"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当医生吗?"
王楚钦摇头。
"因为那年我摔了球拍,玻璃划伤手指。"她伸出无名指,那道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银光,"我爸抱着我去医院时,有个医生只用三针就完美缝合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时我才明白,救人和打球一样,都需要最精准的控制。"
王楚钦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那道疤痕:"那......现在能回答我了吗?"
"什么?"
"在训练馆,我说喜欢你。"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的回答是什么?"
月光静静流淌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季静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不合身白大褂的大男孩,他眼睛里盛着的期待比窗外的星光还要亮。
"我的回答是......"
急诊呼叫铃突然响起:"季医生!3床室颤!"
季静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王楚钦却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等我回来。"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次一定告诉你。"
**医院走廊,凌晨2:00**
处理完突发情况,季静匆匆赶回值班室。推开门时,她愣住了——
王楚钦站在窗边,手里举着她的听诊器。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银边,白大褂的衣摆微微飘动。
"季医生,"他转过身,听诊器贴在胸口,"你听。"
季静慢慢走近,将听诊头贴在对方心口。强而快的心跳声通过导管传来,像擂鼓般清晰。
"听到什么了?"王楚钦问。
"心动过速。"季静专业地回答,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建议立即治疗。"
"怎么治?"
季静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唇角:"这样。"
王楚钦呆住了。听诊器"啪"地掉在地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捧住季静的脸:"不够,要加倍剂量。"
这个吻带着凉掉的饺子味和雨水的清新,还有一丝消毒水的气息。值班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但谁都没有在意。
窗外,雨后的第一缕晨光悄悄爬上了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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