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回到教室，分发作业的时候，林玖鸢发现王橹杰已经没趴着了，他正拿着一本厚厚的、看起来不像教科书的书在看，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难解之处。

林玖鸢将他的作业本轻轻放在他桌角。他抬起头，目光从书页移到作业本，再移到林玖鸢脸上，极快地点了下头。

疏离，礼貌，且带着壁垒分明的界限感。

林玖鸢回到座位，心里那点因为风油精和薯片而产生的微妙波动，渐渐平复下来。

也许张函瑞说的对，赔偿只是出于礼貌和歉意，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除了那次意外的对视和今天早上的小事故，本就不会再有更多交集。

就像两条短暂的相交线，碰了一下，便会朝着各自的方向无限延伸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下节课要用的化学书。分班后的新生活开始了，她得尽快适应才行。

至于那些莫名的心跳和无关紧要的猜测，还是收起来吧。

现在的目标，是下次考试，把前十夺回来。

而林玖鸢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转身之后，王橹杰的视线曾从书页上抬起，在她认真看书的侧影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了头。

窗外的云缓缓飘过，教室里的喧嚣与他无关，也与她无关。

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林玖鸢坐回座位，化学书摊开在“盐类水解”那页。

“玖鸢。”

姜妤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她探过半个身子，指尖捏着张素净的便签纸，上面是她工整的课堂笔记。

“我……昨天听你讲氧化还原，有个步骤没记全。”

她耳尖泛红，把纸推过来时，指尖微微发颤。

“能帮我标下重点吗？”

林玖鸢接过，见笔记旁还画了朵小小的蓝花。她扫了眼内容，在“化合价升降”旁画了颗五角星：“这里要特别注意系数是升降数的最小公倍数。”

姜妤低头盯着那颗五角星，嘴角抿出个浅淡的笑，把便签纸小心夹进课本。

前桌传来窸窣响动。简悦抱着摞练习册晃过来，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印着宇航员的卫衣，看起来懒散得像没睡醒。

她往林玖鸢桌角一趴，下巴垫着手臂：“林玖鸢，图书角里你的那本《小王子》能借我看吗？我上周值日时擦书架，看见它在最顶层。”

林玖鸢点头，刚要起身，简悦又补了句：“不用急，我自己拿去！”

斜后方传来椅子轻响。林玖鸢余光瞥见王橹杰低头整理试卷，草稿纸被叠成整齐的小方块。

“林玖鸢，”左奇函转过身，手里转着支笔，“老班说下周要办黑板报，要交给宋呓办，宋呓在哪坐着啊。”

“哦，她在中间第四排第三个。”

左奇函道了谢，起身找宋呓去了。

林玖鸢瞥见简悦抱着《小王子》回来，正踮脚够黑板槽里的粉笔盒。

她走过去帮忙，简悦仰头笑：“谢啦。”

“没事。”

林玖鸢笑着应下。

放学铃响时，沈予安抱着作业本走过来，眼镜片沾着点粉笔灰。

“玖鸢，我帮你收作业本吧？老班说要登记。”

“不用，我自己来。”

林玖鸢收拾着桌上的练习册，沈予安便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她。

等林玖鸢抱起所有本子，沈予安才慢悠悠补了句：“今天谢谢你教我物理步骤。”

“小事。”

林玖鸢笑了笑，抱着本子走出教室。

走廊里，王橹杰在她身前两步远，手里捏着片银杏叶。

林玖鸢偷瞄他一眼，只见他转身走向楼梯。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她的影子在地面短暂相交，又各自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而教室里，简悦趴在桌上翻《小王子》，书页间夹着张便利贴。

“小玖，你今天的数学笔记借我参考下。——杨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