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在九月的夜空下此起彼伏,游乐园晚上灯火通明,门口的旋转木马泛着柔和的光,彩色马匹随着音乐起起落落。顾归攥着两张过山车门票,发梢还沾着出门前匆匆洗漱时未擦干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含清!这次我绝对能忍住不闭眼!上次被你笑话了整整一周!"他晃着门票,运动外套的拉链随着动作歪歪扭扭,腕间的银质手链跟着晃出细碎声响。
林含清跟在他身后半步,目光扫过顾归露在袖口外的一截手腕。晨光为那截肌肤镀上金边,他鬼使神差地加快脚步,将手中的冰矿泉水换成温热的奶茶塞进顾归手里:"喝这个,你刚没吃饭,空腹喝冰水伤胃。"话一出口,他又有些懊恼自己的多嘴,耳尖泛起薄红,好在顾归的注意力全被远处呼啸而过的过山车吸引,没发现他的异样。
木质过山车轨道吱呀作响,顾归兴奋地拉着林含清在队伍里蹦蹦跳跳,不时探出头张望前面的进度。轮到他们时,顾归利落地爬上座位,兴奋地抓住安全杆,转头时发绳突然崩断,栗色碎发瞬间散落,遮住了他明亮的眼睛。林含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指尖擦过他的耳尖,将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别乱动。"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心跳在胸腔里擂鼓,生怕被顾归发现自己失控的情绪。好在顾归沉浸在即将开始的刺激体验中,只是对着他傻笑。
过山车启动的瞬间,顾归的欢呼混着风声掠过林含清耳畔。他侧头看着身旁少年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眼睛却亮晶晶的。林含清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原本对这类刺激项目的抗拒,在顾归的感染下也化作了满心的柔软。
从过山车上下来时,顾归得意地晃着晕红的脸炫耀:"我真的没闭眼!怎么样,这次没被吓哭吧!"他一边说一边倒退着走路,眼含笑意地等着林含清的夸奖。林含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去扶他:"别退了,小心..."话未说完,顾归已经踩空台阶,整个人向后倒去。林含清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归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嘶——"顾归坐在长椅上疼得倒抽冷气,低头看着渗血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林含清脸色低沉,蹲下身时白衬衫扫过地面,扬起些许灰尘。他的手指比声音更先一步,轻轻碰了碰伤口周围的皮肤,触感温热,还带着薄汗。"笨蛋。"他声音发闷,带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从背包里迅速摸索出医药箱。
消毒棉签接触伤口的瞬间,顾归疼得身体直抽,下意识想要抽回腿。林含清眼疾手快,将他的手腕按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血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薄荷味的消毒水气息弥漫开来,混着顾归身上淡淡的不知道什么的香味,让林含清有些恍惚。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忍一下,很快就好。"
顾归原本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在看到林含清过于专注的侧脸时突然舒缓。他望着对方低垂的眉眼,鼻梁高挺,唇色淡淡的,却紧抿着,似乎受伤的是他自己。晨光落在林含清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顾归突然发现,对方垂落的刘海间,耳尖不知何时红得像要滴血。
"还笑?"林含清绷着脸扯创可贴,声音却不自觉地放软,指尖捏着创可贴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疼了顾归,"下次再这么莽撞..."话音未落,顾归突然伸手戳了戳他发红的耳垂,带着笑意的热气喷在他耳畔:"含清耳朵怎么比我伤口还红?是不是刚才玩过山车吓到了?"
林含清的手猛地一抖,创可贴歪了几分。他慌乱地别开脸,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生怕顾归从他眼底窥见那汹涌的、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只是太热了。"他强装镇定地帮顾归贴好创可贴,起身时却不小心对上顾归的目光。
就在这时,游乐园的烟花轰然炸开,五彩斑斓的光芒映亮两人的脸庞。绽开的金光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将林含清那句没说完的"我会心疼"永远封存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顾归被烟花吸引,兴奋地拉着林含清的胳膊指向天空,叽叽喳喳说着烟花,却没发现身旁人望着他的眼神,比那漫天烟火还要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