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是要裂开了。我疼得吸气都费劲,感觉有无数根针在扎太阳穴,喉咙又干又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浑身不得劲,又冷又酸,胳膊腿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咳咳……”
想咳嗽,嗓子里却火烧火燎地疼。我费力地睁开眼,眼皮重得要命,磨得眼球生疼。视线模模糊糊的,好半天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东西。
不是我那租来的小破屋,也不是医院的白墙。入眼是灰扑扑的房梁,角落里挂着几缕蜘蛛网,上面还沾着不少灰尘。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黄土。风一吹,窗户纸哗啦啦响,还漏着风。
身上盖的被子又硬又沉,潮乎乎的,一股子霉味直往鼻子里钻,还夹杂着点说不上来的苦涩药味。
怎么回事?我记得我不是正在公司赶项目报告吗?为了那个破方案,我连着熬了三个通宵,心脏一直突突跳。最后盯着电脑屏幕,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是猝死被好心人救了?可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医院啊。
“嘶……”
我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刚一使劲,脸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触手处不是光滑的皮肤,而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疤痕,从脸颊一直延伸到下颌。
这……这是谁的脸?!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无数陌生的画面突然涌了进来,像是在看一场狗血的古装剧。
画面里有个女孩,长得特别漂亮,眉眼如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她在琴房里弹琴,在花园里写诗,和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男子并肩散步,脸上满是甜蜜。
可突然,画面就变了。
女孩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有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强行往她嘴里灌。女孩拼命挣扎,却被人死死按住。她的脸上溅了什么东西,疼得撕心裂肺地叫,半边脸都毁了。
然后就是无尽的嘲笑和指责。大家都说她疯了,不知廉耻,缠着那个华服男子不放。最后,她被扔进了这个又破又冷的院子,每天喝着苦药,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直到最后躺在床上,再也没睁开眼。
那些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我自己经历过一样,心痛、绝望、愤怒……各种情绪堵在胸口,让我喘不过气。
我到底在哪?这是怎么回事?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腿脚发软,差点摔倒。地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房间角落里有一面铜镜,上面布满了裂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扶着墙站稳,慢慢地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一张毁了一半的脸。
右半边脸还算白皙,虽然瘦削,能看出原本精致的轮廓。可左半边脸却布满了狰狞的疤痕,颜色深浅不一,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下巴,把一只眼睛都拉扯得变了形。镜子里的人,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这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虽然长得不咋地,但好歹也是完整的一张脸!
穿越?重生?这两个词猛地跳进我的脑海。作为一个常年加班摸鱼看网文的社畜,我对这剧情可太熟悉了。
也就是说,我,一个21世纪996猝死死去的社畜,现在跑到了这个古代世界,成了这个毁容的、据说还疯了的古代女子?
记忆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原主叫苏卿颜,是当朝宰相苏哲的庶出三小姐。原本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当今皇帝的二皇子靖王萧瑾逸还有婚约。可后来被她的庶妹苏令雪陷害,毁了容貌,还被灌了药,变得疯疯癫癫。婚约黄了,名声也臭了,最后被扔到这冷院里自生自灭。
刚才临死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靠。”我低声骂了一句,心里五味杂陈。
猝死就算了,穿成这样,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没容貌,没名声,没地位,还被关在这破院子里,这要怎么活?不行,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我可不能就这么憋屈死了。
现代社会那么卷我都撑过来了,还怕这个?不就是手撕白莲、脚踹渣男吗?这剧情我熟!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状况,保住小命,然后……报仇!
那些伤害过原主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咚!咚!咚!”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粗暴的敲门声,震得门板嗡嗡作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丫鬟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
那丫鬟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尖嘴猴腮,三角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全是嫌弃和不耐烦。
她把木盘“啪”地一声摔在桌上,碗里的药汁都溅出来了几滴。
“疯婆子!还活着呢?赶紧把药喝了,省得耽误事!”她叉着腰,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嗓门又尖又利。
我看着桌上那个缺了个口的粗瓷碗,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上面还飘着一层不明的渣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苦味。
记忆里,原主就是每天被灌这种药,然后身体越来越差,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楚。
这个丫鬟,叫红莓,是这冷院里负责看守原主的。仗着有人撑腰,平时没少欺负原主,打骂是家常便饭。
以前的苏卿颜可能会怕她,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红莓见我不动,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更加恶劣:“看什么看?赶紧喝!磨磨蹭蹭的,想找死是不是?”
我慢慢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是人喝的东西?”我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很平静,平静得让红莓愣了一下。
以往我要么疯疯癫癫地哭叫,要么就瑟瑟发抖地求饶,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红莓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但随即就恼羞成怒了:“你个疯婆子还敢挑三拣四?这可是二小姐特意给你送来的药,能让你喝就不错了!”
二小姐?苏令雪?
我心里冷笑,特意送来的药?怕不是特意送来要我命的吧。
“二小姐……”我拖长了语调,眼神变得幽深,“她可真是‘好心’啊。”
红莓听到我这么说,眼神闪烁了一下,好像有点心虚,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嚣张的样子:“关你什么事!让你喝你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也配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红莓被我说得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变得这么强硬。她反应过来后,气得脸都红了:“你个疯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扬起手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
以前的原主,这时候肯定吓得闭着眼等死了,但我不是原主。
就在她的手快要打到我脸上的时候,我猛地一侧身,同时伸出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红莓没想到我能躲开,更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使劲挣了几下都没挣脱。她又惊又怒:“你……你放开我!疯婆子!”
我不仅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了,同时脚下一勾,胳膊用力一拧。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红莓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被我狠狠地按在了地上,脸直接磕到了冰凉的泥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你怎么……”红莓趴在地上,满眼惊恐地看着我,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蹲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说:“我是疯了,但疯了,不代表我手无缚鸡之力。”
我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股寒意,让红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破屋子。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水盆,里面还有点上次没倒干净的雨水,上面漂浮着一层灰尘。
我走过去,端起水盆,然后走到红莓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把一盆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了她头上。
“啊!”红莓被冷水一浇,发出一声尖叫,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咳咳……”她呛了几口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抬起头,怨毒地看着我:“苏卿颜!你敢这么对我!我要告诉二小姐!让她杀了你!”
“告诉她?”我笑了,笑得有点残忍,“你觉得她会信你吗?一个疯了的小姐,和一个被我欺负了的丫鬟,你说爹会信谁?”
红莓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捡起地上刚才被打翻的药碗碎片,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刚才你不是很嚣张吗?”我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不是让我喝药吗?”
我用碎片舀了一勺地上混着泥水和药渣的脏水,送到她嘴边。
“现在,你喝。”我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冰冷得像冬天的寒潭。
红莓吓得浑身发抖,拼命摇头:“不……不要……我不喝……”
“不喝?”我挑了挑眉,另一只手拔出头上唯一一根看起来还算尖锐的铜簪,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感让红莓瞬间僵住了。
“咽下去。”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敢吐出来一点,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我是疯子,杀了人也没人会怪我,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赔给你。你觉得,是你这条贱命值钱,还是我这条疯命值钱?”
红莓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她看着我眼睛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颤抖着张开嘴,我把那勺脏水灌进了她嘴里。
“咳咳咳……”红莓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咳出来了。
我满意地笑了笑,把铜簪收起来,但依旧捏着她的下巴。
“现在,告诉我。”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以后,你是听我的,还是听苏令雪的?”
红莓吓得连忙点头:“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小姐,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求你放过我吧!”
看着她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鄙夷。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很好。”我松开了她的下巴,站起身,“从今天起,每天送药的时间、谁送来的、里面有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给我一字不落地告诉我。若是敢有半句假话……”
我晃了晃手里的铜簪,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红莓吓得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告诉你!绝对不敢骗你!”
“行了,滚吧。”我挥了挥手,“去给我打点干净水来,再弄点吃的。记住,要干净的,别想耍花样。”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红莓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也顾不上浑身湿透,狼狈地跑出了房间。
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我靠在墙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番动作,已经耗尽了我这具身体里为数不多的力气。
但我心里却很痛快,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为原主,也为我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我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毁了一半的脸。疤痕狰狞可怖,但另一半脸上的眼睛,却不再是过去的懦弱和绝望,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恨意和坚定的决心。
苏卿颜,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你的仇,我会帮你报。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庶姐苏令雪,前未婚夫靖王萧璟逸,还有那个冷漠无情的爹,偏心眼的奶奶……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你们不是觉得我疯了吗?呵呵。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疯批!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眼神锐利如刀。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苏令雪,我的好姐姐,你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呢?我可真是……有点等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