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雾·轻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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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的发丝被呼吸吹得轻轻动了动，王橹杰僵着胳膊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生怕这点难得的靠近像泡沫似的碎了。

月光在地板上淌出条银带，能看见郁雾脩的肩膀微微起伏，大概是没睡着。

王橹杰盯着他发旋上那缕被月光染成浅金的发丝，忽然觉得指尖有点痒，想伸手去碰，又硬生生按捺住。

“喂……你压到我了”郁雾脩的声音闷闷地从枕头里传出来，带着点刚要入睡的慵懒，尾音像被夜露浸过，软乎乎的。

王橹杰的心跳漏了半拍，喉咙动了动才找回声音：“对……对不起。”他说得很慢，怕惊扰了这份安静。

“疼吗？”

郁雾脩没立刻回答，过了会儿才往他这边又蹭了蹭，后脑勺几乎要贴上他的锁骨。

“王橹杰，”他忽然转了个身，鼻尖差点撞上王橹杰的下巴，“你呼吸好重。”

黑暗里能看清他眼睫的轮廓，像两把小扇子。

王橹杰猛地屏住气，脸颊却不受控地发烫，连带着声音都有点发紧：“那、那我轻点。”

郁雾脩忽然笑了，气音很轻，像羽毛扫过心尖。“逗你的。”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把半张脸埋进去，只露出双亮眼睛，“你刚才……为什么想跟我睡？”

王橹杰的手指在被子底下蜷了蜷，月光刚好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怕你半夜疼醒，”

他说得飞快，又补充了句，“一个人不方便。”

“哦——”郁雾脩拖长了尾音，“那谢谢你啊。”

他说着，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下王橹杰的脸颊。“你脸好烫。”语气里带着点得逞的狡黠。

王橹杰像被烫到似的往后躲了躲，却被郁雾脩伸手按住后颈。“别动，”对方的声音低了些。

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睡吧，王橹杰。”

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王橹杰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混着药膏的薄荷香，比任何安神香都管用。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环住郁雾脩的腰。

对方没躲，反而往他怀里钻了钻。

窗外的月光悄悄挪了挪位置，照在交叠的手背上。王橹杰低头，看见郁雾脩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背上，指尖泛着浅粉的光泽。

他悄悄收紧了手臂，听见怀里人发出声满足的喟叹，像块终于融化的糖，甜得人心里发涨。

这晚的月光大概格外偏心，把所有温柔都揉进了这间屋子，连时钟的滴答声都变得黏糊糊的，缠缠绵绵地，陪了他们一整夜。

郁雾脩视角（意识流）：

窗外的夜是浓的，像化不开的墨。

窗帘拉得不严实，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亮得有些扎眼。

往常这时候，神经该开始跳了。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太阳穴上轻轻敲，一下，又一下，不急不缓，却足够把睡意敲得粉碎。

床单的触感有些糙，蹭过脚踝时，能想起傍晚那点薄荷的凉。王橹杰的呼吸声在旁边，很轻，却很稳，像潮汐漫过沙滩，带着规律的起伏。

郁雾脩侧躺着，背对着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温度，隔着层薄薄的衣料，像块温玉，慢慢熨帖过来。

没有耳鸣。

也没有那种被黑暗包裹的窒息感。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碰到对方搭在床沿的手。那人似乎被惊动了，手指蜷了蜷，轻轻勾住他。

温度从指缝钻进来，带着点微汗的湿意，却让人莫名安心。

以前一个人面对这长夜，总觉得天花板在往下压，空气稠得像浆糊，怎么喘都觉得不够。数羊，数星星，数墙上时钟的滴答，数到最后，连数字都变得面目狰狞。

但现在……

身后的呼吸声重了些，大概是换了个姿势。有发丝扫过颈侧，很轻，像羽毛拂过。

郁雾脩闭上眼睛，睫毛在月光里颤了颤。

原来有人在身边，夜是会变软的。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裹着人，慢慢往下沉。

脚踝的疼还在，淡淡的，像根细针，却刺不破这层柔软的包裹。

他往身后靠了靠，直到后背贴上对方的胸膛。能听见清晰的心跳，咚，咚，和自己的渐渐合在一起。

这次，大概能不用数到天亮了。

·

王橹杰先醒。

他蜷着的手搭在郁雾脩腰侧，布料下的体温透过指腹渗进来，温温的，像揣了块暖玉。

郁雾脩还睡着，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呼吸匀得让人心安。

这是王橹杰数着时钟看了半宿的成果。

“该起了，”他凑过去，声音压得低，气音扫过对方耳廓，“张函瑞说今早有训练。”

郁雾脩没睁眼，眉头却轻轻蹙了下，像被惊扰的猫，往被子里缩了缩。王橹杰失笑，又推”了推他的肩膀：“真要晚了，他们该来敲门了。

郁雾脩眼睛还闭着，另一只手却精准捂了过来，掌心贴在王橹杰唇上，带着点晨起的微凉。

“别吵……”

指尖蹭过唇角时，王橹杰喉结动了动。

晨光刚好落在郁雾脩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像初春刚抽条的藤。

他忽然偏过头，舌尖轻轻扫过对方掌心。

柔软的触感带着点温热的湿意，像电流窜过。

郁雾脩猛地睁开眼，瞳孔里还凝着睡意，下一秒却骤然清明。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指尖蜷了蜷，耳尖“腾”地红了。

“王橹杰你——”

话没说完，手已经扬了出去。巴掌落在王橹杰胳膊上，力道轻得像拍蚊子，却带着点恼羞成怒的脆响。

王橹杰没躲，反而笑出声，眼底的光亮得像盛了晨光：“醒了？”

郁雾脩瞪他，脸颊泛着薄红，被单滑到肩头，露出点锁骨的弧度。

他攥着那只被舔过的手，指尖还在发烫，却偏要嘴硬：“神经病。”

“再不起来真晚了。”王橹杰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线条利落的后背。

他回头看了眼还僵着的人，忽然伸手，在郁雾脩额头上弹了下，“再赖床，下次就舔你脸了。”

郁雾脩瞬间掀了被子：“滚！”

晨光里，他踩着拖鞋往洗手间走的背影，连带着泛红的耳尖，都像株被惊动的含羞草，偏偏脚步又快又急，透着点藏不住的慌乱。

王橹杰靠在床头笑，觉得今天的晨光，好像比往常更暖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