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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是我最后的告白(一)

叶罗丽:你不知道的CP们的那些故事

黄金,曾是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如今却成了失控的瘟疫,在仙境肆虐。金属的洪流以金王子为中心,咆哮着向外奔涌。曾经澄澈的溪流被滚烫的液态金玷污,发出刺耳的嘶鸣和滚滚黑烟;葱郁的森林在金属的碾压下呻吟着成片倒下,粗壮的树干瞬间被同化、扭曲,化为狰狞冰冷的金属荆棘,尖锐的棱角闪着不祥的寒光。天空被弥漫的金属粉尘染成一片浑浊的暗金,连阳光也被无情吞噬,只留下一个巨大、污浊的漩涡,缓缓转动,仿佛末日的巨眼,冷漠地俯瞰着下方正在被强行改写的世界。

“金离瞳!住手!”灵犀阁的圣级仙子们声音嘶哑,汇聚的庞大仙力如一道道奔涌的星河,轰击在那不断膨胀的金色风暴之上。然而,足以移山填海的灵犀之力撞上去,竟如泥牛入海,只在那狂暴的金属洪流表面激起几圈微不足道的涟漪,旋即被无情吞噬、同化,反而为那毁灭的风暴增添了几分力量。风暴中心,金王子双瞳燃烧着纯粹的金焰,脸上没有任何属于生灵的情感,只有一片无机质的冰冷,那是力量彻底失控、理智被完全焚尽的绝对空洞。

毁灭的潮汐,无可阻挡地涌向了仙境最后的堡垒——那由无数巨大水晶簇构成、悬浮于空中的花蕾城堡。这里凝聚了仙境最古老、最纯净的生机,是无数精灵赖以生存的根基。此刻,城堡外围的巨型水晶在金属风暴的侵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细密的裂纹闪电般蔓延。城堡内,残存的仙子们蜷缩在角落,绝望的哭喊被淹没在金属扭曲的巨响里。城堡的守护屏障,那层流转着七彩光晕的结界,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急剧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就在那最外层的水晶屏障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金色粉末的刹那——

一道纤细的粉色身影,逆着毁灭的洪流,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风暴的核心!粉色的裙裾在狂暴的气流中被撕扯,如同狂风中挣扎的蝶翼,瞬间被金色的尘暴染上污痕。是罗丽!

“罗丽!回来!”曼多拉惊骇欲绝的尖叫被金属的咆哮彻底吞噬。

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她。她仿佛一道穿透了厚重乌云的光,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精准地扑向了风暴眼中那个被纯粹毁灭意志占据的身影。她张开双臂,不顾那足以撕裂仙灵躯体的狂暴能量乱流,不顾那灼热得能熔断仙骨的金属碎屑,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金王子那覆盖着冰冷黄金甲胄的腰身!

巨大的惯性让两人一同向后撞去。金王子失控的力量本能地在她身上炸开,数道细小的金色电弧撕裂了她的裙摆和手臂,留下焦黑的痕迹。罗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红,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所有的存在,都烙印进这具冰冷的躯壳。

她的额头用力抵在他坚硬冰冷的胸甲上,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毁灭轰鸣中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又清晰无比地穿透了金王子意识深处最后的混沌壁垒:

“金离瞳……醒醒……看着我……” 滚烫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滴落在灼热的胸甲上,瞬间被蒸发成细小的白烟,“如果…如果毁灭是你无法摆脱的宿命……”

她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温柔和哀伤,直视着他那双燃烧着空洞金焰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那就…让这毁灭,从我开始吧。”

时间,在那一瞬间似乎被无限拉长、凝固。

毁灭的风暴依旧在肆虐,城堡在哀鸣,水晶在碎裂,绝望的呼喊在回荡。然而,在风暴的中心,在黄金与毁灭构成的炼狱核心,却出现了一个绝对的、诡异的静止点。

罗丽的话语,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狠狠刺入了金王子被无尽力量洪流淹没的意识深处。那双燃烧着纯粹毁灭金焰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某种被强行镇压、被彻底遗忘的东西,在灵魂最黑暗的底层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他那覆盖着黄金臂甲、正凝聚着足以粉碎空间力量的手,原本已无意识地高高举起,目标正是怀中这“阻碍毁灭”的存在。此刻,那凝聚着毁灭金光的手掌,却在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金色的光焰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毁灭的指令与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理解的巨大痛楚猛烈地撕扯着他的意识。

“动……手……” 罗丽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平静,“我……原谅你……”

“啊——!!!”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咆哮猛然从金王子口中爆发!那不是力量的怒吼,而是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痛苦哀嚎!

伴随着这声非人的咆哮,他那只凝聚着毁灭金光、剧烈颤抖的手,终于带着一种被强行扭转轨迹的、令人心悸的迟滞,狠狠向下挥落!

目标,不再是罗丽的身体。

那道凝聚了他此刻全部失控力量、足以撕裂仙境的毁灭金光,在最后一刹那,被他以近乎自毁的意志强行偏转了方向,狠狠地、决绝地——

贯入了自己的胸膛!

轰隆——!!!

无法想象的爆炸发生了。不是向外扩散的毁灭冲击波,而是向内疯狂的坍缩!

以金王子为中心,一个纯粹由刺目金光构成的巨大熔炉瞬间形成!那是他失控力量的核心,也是他自我封印的囚笼!熔炉内部,金色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地旋转、压缩、湮灭!那光芒强烈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让所有试图窥探的目光瞬间失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金色灼烧感。

“不——!!!” 曼多拉和几位圣级仙子的嘶吼被淹没。

罗丽的身影,就在那金色熔炉形成的核心爆点,被那纯粹到极致的毁灭之光彻底吞没!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冲击,没有碎片飞溅,她就像一滴投入熔炉的露珠,瞬间被蒸发得无影无踪。只有在她消失前的最后一瞬,似乎有一抹极其微弱、极其温柔的粉色光晕,如同叹息般一闪而逝,旋即被狂暴的金色彻底同化、抹去。

毁灭的金属风暴骤然停止。失去了核心驱动的金属洪流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瞬间凝固、冷却、崩解。巨大的金属荆棘林哗啦啦倒塌,化为冰冷的碎屑。弥漫天空的金属粉尘失去了力量牵引,缓缓沉降,露出劫后余生的、布满污痕的天空和伤痕累累的大地。

花蕾城堡保住了,但代价惨重。巨大的水晶城堡布满裂痕,摇摇欲坠。劫后余生的仙子们瘫倒在地,脸上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空气死寂,只有金属冷却时发出的轻微“咔咔”声,以及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啜泣。

曼多拉和几位圣级仙子僵立在空中,脸色惨白如纸。他们看着风暴中心——那里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焦黑坑洞,坑洞的中心,金王子保持着那个将毁灭金光贯入自己胸膛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他身上的黄金甲胄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曾经耀眼的金光彻底黯淡,如同蒙尘的废铁。他低垂着头,如同彻底死去。

罗丽……那个在最后关头扑向毁灭、试图唤醒金王子最后一丝理智的罗丽……消失了。被那自我毁灭的熔炉,彻底吞噬,连一丝气息、一点尘埃都没有留下。

“……罗丽…牺牲了自己……” 曼多拉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说出了所有人心中那个沉重到无法承受的结论。她环顾四周,每一个仙子的脸上都写满了悲痛和茫然,为罗丽,也为那个曾经强大、如今却只剩下冰冷躯壳跪在焦土中的金王子。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片被罗丽泪水浸润过的、金王子冰冷胸甲的裂痕深处,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粉色光点,如同最渺小的种子,悄然蛰伏。

时间失去了明确的刻度,只剩下日升月落,在仙境焦黑的伤痕上涂抹着苍白的光影。花蕾城堡的裂痕被仙力艰难地修补着,森林枯萎的焦土边缘,怯生生的新绿试探着冒出。劫后余生的仙子们小心翼翼地活动着,交谈声压得很低,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投向那片焦黑的深坑,以及坑中那个如同亘古石像般跪着的身影——金王子。他的甲胄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与焦土融为一体,仿佛已经在这里跪了千万年,成为这片新生大地上一块最沉重、最悲伤的纪念碑。

直到一个寂静的黎明。

第一缕晨曦艰难地穿透依旧稀薄的金属尘埃,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暖意,落在金王子低垂的头盔上。

那尊凝固的“雕像”,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覆盖在肩甲上的厚厚灰尘簌簌滑落。

覆盖着裂痕的黄金面甲下,那双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没有疯狂的金焰,没有空洞的毁灭,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的茫然。金色的瞳孔深处,是彻底洗刷过的空白。他像一台被强行重启、丢失了所有数据的机器,缓慢而僵硬地抬起头,动作间带着金属摩擦的艰涩噪音。他环顾四周:巨大的焦黑深坑,远处布满裂痕的城堡,劫后萧索的森林……一切都那么陌生,带着一种隔世的疏离感。

我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困惑地抬起覆盖着裂痕臂甲的右手,试图触摸自己冰冷的头盔,寻找一丝熟悉的触感。

就在他的手掌摊开的瞬间——

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粉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他冰冷的金属掌心亮起!

那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迅速生长、蔓延、勾勒。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一朵娇艳欲滴、栩栩如生的玫瑰,就在他那曾经只握过毁灭之剑的掌中,粲然绽放!

花瓣是世间最纯净柔和的粉色,丝绒般的质感,层层叠叠,饱满而完美,散发着一种温暖宁静的、带着露水气息的生命芬芳。它没有根茎,就那么凭空生长在他的金属掌心,仿佛是从他冰冷的躯壳里开出的奇迹之花。

永不凋零。

金王子那茫然空洞的金色瞳孔,第一次有了剧烈的波动。他死死地盯着掌中这朵不合常理、不合他“身份”(虽然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是谁)的玫瑰,一种尖锐的、毫无来由的剧痛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冰冷的金属躯壳也无法阻隔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花……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极其轻柔、甚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触碰那柔嫩的花瓣。

就在他的指尖拂过层层花瓣,探入那鹅黄色的温暖花蕊深处时——

一点冰冷、坚硬、带着细微棱角的触感,刺痛了他的指尖。

他猛地一颤,小心地用两根金属手指,极其笨拙却又异常轻柔地,从花蕊深处拈出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块……碎片。

只有指甲盖大小,材质像是某种极其纯净的粉色宝石,边缘锐利,断口处折射着晨曦,闪烁着高贵而哀伤的光芒。碎片的形状依稀可辨,带着流畅的弧度和精致的棱角……仿佛,是某个微小冠冕上断裂的一角。

王冠的碎片?

这是谁的?

一种比刚才更加汹涌、更加空洞的剧痛席卷了他。他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宝石碎片,尖锐的棱角深深嵌入金属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物理的疼痛。只有灵魂深处那个巨大的、漆黑的空洞,在疯狂地咆哮着,吞噬着一切!

这碎片……这玫瑰……它们一定属于某个极其重要的……某个被他彻底弄丢了的……

谁?!

他猛地从焦土中站起,沉重的甲胄发出巨大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黎明的死寂。他像一头被无形鞭子抽打的困兽,冲出了那个巨大的深坑,冲向了那些正在修复家园的仙子们。

“告诉我!这是什么?!”他冲到离他最近的一个花仙子面前,布满裂痕的黄金手掌几乎要碰到对方惊恐的脸,掌心那朵粉色玫瑰和紧握的宝石碎片在晨曦中闪烁着诡异而哀伤的光芒,“这花是谁的?这碎片是谁的王冠?!说话!”

花仙子被他狂暴混乱的气息和眼中骇人的空洞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知道……什么花?什么王冠碎片?我……我没见过……”

“没见过?!”金离瞳的声音如同金属刮擦,他猛地转向另一个精灵,“你呢?告诉我!谁有粉色的玫瑰?谁的王冠是这种宝石?!”

被问到的精灵同样一脸茫然和恐惧,拼命摇头:“大人……没、没有啊……仙境里……没有哪位仙子是这样的……”

他像一个疯子,在劫后初生的仙境里横冲直撞,抓住每一个遇到的生灵,展示着掌心的玫瑰和碎片,发出野兽般的质问。得到的回答却惊人的一致:茫然、恐惧、摇头。

没有人知道这朵花。

没有人见过这块碎片。

更没有人记得……一个拥有粉色玫瑰、戴着宝石王冠的仙子存在过。

仿佛关于她的一切痕迹,都被一种无形的、绝对的力量,从仙境的记忆和现实里,彻底抹去。只有他掌中这朵妖异盛放的玫瑰,和那枚冰冷刺骨的宝石碎片,固执地提醒着他那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缺失。

他站在一片新生的花田边缘,清晨的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拂过他冰冷的甲胄。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玫瑰和碎片,金色的瞳孔里只剩下一种沉入深渊的、万劫不复的绝望和疯狂。那个巨大的空洞不仅没有答案,反而在无数个“不知道”的回答中,被撕扯得更加巨大、更加鲜血淋漓。

她是谁?

为什么……只有我……记得这朵花?记得这痛?

花蕾城堡深处,一间被重重水晶屏障守护的静室内。曼多拉和几位圣级仙子围坐在一方悬浮的、流转着星辉的水晶圆盘旁。圆盘中央,投射出的正是金王子在花田边缘,对着掌心玫瑰和碎片陷入死寂的画面。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记忆封印……”一位须发皆白、周身环绕着古老书卷气息的老仙子缓缓开口,声音沉重得如同叹息,“是罗丽。在她扑向金离瞳,在他力量失控最核心的瞬间……她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灵核本源,发动了我们古籍中记载的那个最禁忌、最彻底的灵魂契约——‘心之归寂’。”

水晶圆盘上的画面微微波动,回溯到那毁灭熔炉形成的最后一瞬。画面放大,聚焦在罗丽被金光吞噬前的身影。她的双手并非仅仅抱住金王子,而是以一种极其玄奥、决绝的姿态,十指深深扣入他胸甲的核心裂痕处!她的身体在消散,但指尖却迸发出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粉色光芒,如同最细密的根须,瞬间缠绕住金王子那狂暴、混乱、濒临崩溃的灵魂核心!

“这契约以献祭者的存在为代价,”老仙子的声音带着深切的悲悯,“将自身的一切痕迹——存在的记忆、情感的联结、因果的痕迹——从现实和所有关联者的意识中彻底剥离、封印。如同将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连同它激起的涟漪,一同抹平。代价……是献祭者永恒的‘寂灭’。”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而她封印的核心……是金王子灵魂中所有关于‘罗丽’的记忆和情感。她用自己的一切,为他构筑了一道隔绝失控情感的绝对壁垒。”

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水晶圆盘运转时细微的能量嗡鸣。曼多拉闭上了眼,手指深深掐入掌心,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其他几位圣级仙子也面色惨然。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无人记得罗丽。她的牺牲,是比死亡更彻底的消亡——从存在的意义上被抹去,只为锁住那柄悬在仙境头顶的毁灭之剑。

“那朵玫瑰……那碎片……” 另一位身着星光纱衣的女仙子盯着圆盘中金王子掌心的花,声音艰涩,“是契约残留?还是……”

“是‘心之归寂’也无法彻底磨灭的……‘执念’具象。”老仙子的目光锐利而哀伤,“是罗丽最后的不甘?是金离瞳灵魂深处被强行剥离后留下的空洞本身?亦或是……被封印的记忆在绝对封印下,扭曲挣扎出的最后一点回响?无人能解。它们成了这桩牺牲……唯一的、残酷的墓碑。”他长长叹息,“金离瞳的疯狂……才刚刚开始。他失去了‘因’,却要永远承受那‘果’的煎熬。”

沉重的静默再次笼罩。他们看着水晶圆盘中那个对着玫瑰和碎片、如同失去灵魂的金属躯壳的身影,感同身受着那份被永恒放逐于记忆荒漠的、无声的酷刑。

金王子在花田边缘站了多久?他不知道。时间对他失去了意义。那朵掌心的玫瑰永不凋谢,像一个温柔的诅咒,日日夜夜散发着让他灵魂灼痛的气息。那枚王冠碎片冰冷地嵌在金属掌纹里,尖锐的棱角时刻提醒着他那巨大的缺失。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踏遍了仙境的每一个角落。从焦黑的深坑到新生的森林,从寂静的湖泊到星辉流淌的夜空平原。他不再狂暴地质问,只是沉默地、如同幽灵般行走,布满裂痕的黄金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那双空洞的金色瞳孔,唯一流露情绪的瞬间,便是长久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掌心的玫瑰。有时,他会伸出另一只覆盖着金属的手指,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那丝绒般的花瓣,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每当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尖锐痛楚和微弱暖流的悸动便会席卷他冰冷的躯壳。

寻找变成了本能,如同呼吸。即使理智告诉他,那个“她”已被所有人的记忆放逐,如同从未存在。

直到一个星月黯淡的深夜。

他穿过一片被巨大发光蘑菇林照亮的沼泽地。幽蓝的菌光在泥泞的水洼上跳跃,四周是扭曲的枯树和藤蔓投下的幢幢鬼影。空气潮湿而凝滞,弥漫着腐败的泥土和某种奇异孢子的甜腥气息。

就在他踏上一块相对干燥的苔藓地时,前方幽暗的树影下,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少女。裙子的样式有些古老,沾满了泥点和水渍,显得狼狈。她背对着他,身形纤细,长发披散,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着脚下幽暗的水面。

金王子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股强烈的、毫无来由的悸动瞬间攫住了他!心脏在冰冷的金属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掌心的玫瑰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仿佛要在他手中燃烧!那枚冰冷的宝石碎片也骤然变得滚烫!

是她?!

那个名字,那个模糊的轮廓,那个让他灵魂日夜灼痛的空洞核心……就在眼前!

狂喜、惊骇、难以置信……无数激烈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长久以来的麻木和死寂。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如此狼狈。失控的力量本能地爆发!

锵——!

黄金剑瞬间在他手中凝聚成形,剑身嗡鸣,吞吐着危险的金芒!他身影如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冰冷的剑尖带着千钧之势和毁灭的气息,精准无比地抵在了那少女脆弱的咽喉之上!

“你是谁?!” 金离瞳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狂乱的暴戾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金色的瞳孔死死锁住对方,试图从那张转过来的脸上,找到一丝能填满他灵魂空洞的熟悉痕迹。

少女缓缓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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