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弑心

十八根玄铁链突然从黑暗中暴起，每一根都缠着沈九的关节要穴穿刺而过。锁链尽头没入石壁的瞬间，刑架上的古老魔纹次第亮起，将人影映成青紫色——这是魔族专门用来对付高阶修士的"蚀骨锁灵阵"。

"弟子改良过的。"洛冰河用靴尖拨弄一根贯穿沈九右肩的铁链，"加了点清静峰寒潭底的玄冰砂。"指尖轻弹链身，"师尊可觉得熟悉？"

铁链骤然结霜！极寒顺着伤口往血脉里钻，沈九被钉在墙上的手指微微抽搐，却嗤笑出声："拿...本座赏你的东西...献宝？"他染血的牙齿在幽光中森白刺目，"...出息。”

最粗的那根铁链突然烧得通红，洛冰河抚过链身上凹凸的铭文："认得吗？这是您当年打断的戒鞭。"手掌猛地按在沈九心口，"我把它熔了...专门锁您灵脉。"

沈九垂眼看去，铁链表面果然隐约可见"静心"二字——正是苍穹山惩戒弟子的制式戒鞭。他忽然剧烈挣扎，任凭铁链撕开皮肉也要撞向洛冰河："你也配...用苍穹山的东西！"

锁链哗啦作响中，魔尊被撞得后退半步，却大笑起来："师尊恼了？"突然掐住沈九咽喉按回刑架，"那您当年...凭什么用这鞭子抽我？

当第七根铁链穿透丹田时，沈九终于咳出一口泛着冰渣的血。洛冰河蹲下身，用银簪挑起他下巴："知道为什么选银簪吗？"簪尖突然刺入沈九耳后穴位，"这是您当年...用来束发的。"

剧痛中沈九恍惚看见簪尾刻着极小的"清"字——这分明是岳清源旧物。他瞳孔骤缩，突然暴起挣断一根铁链！断裂的锁链反抽在洛冰河脸上，立刻撕开一道血口。

"找死！"天魔印红光大盛，所有铁链同时绞紧。沈九在骨骼碎裂声中仰头大笑："对...就这样！"他盯着对方脸上淌下的血，"...像条疯狗。"

洛冰河突然咧嘴笑道“：师尊弟子给你看一个好看的东西”

洛冰河袖中飞出的水镜悬于半空，镜面泛起血雾。当雾气散去时，沈九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镜中苍穹山主峰正被箭雨覆盖，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被七支玄铁箭钉在断龙石上，胸口的金翎箭尾羽仍在颤动。

"仔细看。"洛冰河指尖点在水镜边缘，画面突然放慢，"这支透骨箭先贯穿右肺..."箭影掠过时，镜中岳清源咳出的血沫都清晰可见，"...但最痛的应该是这支。"他忽然掐住沈九后颈逼他直视镜面，"带着倒钩的破魔箭...从后背捅穿他的脾脏。"“然后这根金翎箭…师尊，你看这根箭射中他哪里了”

沈九染血的眼睫颤了颤。镜中那支金翎箭的箭簇上，隐约可见刻着“小九”二字——那是七十年前岳清源把这世上唯此一枝箭赠予他时，悄悄的做的记号。他自以为他做得很好并没有被他发现，可岳清源不知道的是在拿到这一枝箭时他就发现了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说出来了，那以后的标记做的怕是更小心翼翼了也是因为他懒得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无用。可在看到是那一枝箭射到他心脏时。沈九喉间突然涌上腥甜，他竟硬生生咽下那口血。

"认出来了？"洛冰河突然掰开他咬紧的牙关，"您送他的金翎箭..."指尖沾了沈九唇角的血抹在镜面上，"...最后扎在他心脏处。"镜中影像随着血迹扭曲，岳清源垂死时微动的嘴唇被放大百倍——那口型分明是"小九"。

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沈九被钉穿的手腕竟撕开三寸伤口。他盯着那支金翎箭突然冷笑："...废物。"在洛冰河变脸同时嘶声道："...连支箭都避不开。

天魔印骤然爆发的红光中，水镜"咔嚓"裂开一道缝。沈九趁机用额头撞向镜面，飞溅的碎片划破他眉骨，却也让岳清源最后的影像支离破碎。

"您怕看这个？"洛冰河踩住一块镜片碾磨，"那换个更有趣的..."突然从虚空抓出一把焦黑的断箭，"...您可知这些箭里，有十一支是您清静峰弟子射的？"

沈九盯着箭尾熟悉的绑绳手法，眼前闪过明帆谄媚的笑脸。他忽然剧烈挣扎起来，被铁链割开的伤口血如泉涌："好啊..."染血的牙齿森然露出，"...教出群白眼狼...倒比教出个魔头强！

十二盏人皮灯笼突然同时熄灭，洛冰河掌心天魔刃震颤着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沈九被魔纹锁链悬在血池上方，足尖离沸腾的血水仅三寸，蒸腾的血雾将他苍白的皮肤灼出细密水泡。

"最后说一次。"洛冰河剑尖挑起沈九下颌，刃口割出一道新月形血痕，"只要师尊愿意求我，弟子也愿意放过岳清远的最后一缕残魂。”

沈九忽然笑了。他垂落的右手无名指微不可察地勾动——这个动作让洛冰河瞬间暴退三丈——却只是扯断了挂在腕间的半截焦黑剑穗。

"教你个道理..."沈九染血的唇齿开合间，露出舌下冰魄针的寒光，"...真正的杀招..."他猛地咬碎舌尖，血箭混着冰晶直射洛冰河眉心，"...从来不用手结印！"

天魔刃自动护主的瞬间，那枚冰魄针竟在空中拐出七道折线，精准钉入洛冰河颈侧"大椎穴"。魔尊身形骤僵，看着自己左手不受控制地结出清静峰剑诀起手式——正是沈九当年教他的第一课。

"惊喜吗？"沈九在锁链哗啦声中咳出内脏碎片，"针上淬的不是毒..."他盯着洛冰河突然涣散的瞳孔，"...是你最恨的《清静经》心法。"

血池突然沸腾倒卷！沈九借着锁链震荡的间隙，用肋骨断口卡住主链环猛地拧身。当洛冰河强行冲破经脉桎梏时，只看到漫天血雨中，那道白衣身影如折翼鹤般坠向池心。

"洛冰河..."沈九最后的声音混着血沫炸开，"...你永远...都学不会...我的剑

洛冰河徒劳地抓向雾气，指尖突然勾到半片残袖。浸血的内衬翻卷开来，露出金线绣的'孽徒'二字——这字迹他死都认得，正是当年拜师典礼上，沈九当着全门派写给他又亲手烧毁的帖子。原来那日灰烬里飘散的...竟是张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