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杨景言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
手机屏幕上,属于裴万青的运动手表信号正在疯狂闪烁。最后传输的数据触目惊心——心率从120瞬间飙升到190,随后像被一刀切断般归零。
"万青!"
杨景言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出门。秋雨像冰冷的针扎在皮肤上,他边跑边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只听到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裴家别墅大门敞开着,庭院里散落着玻璃碎片。杨景言踩到什么黏稠的东西,低头看见自己赤脚站在一滩暗红里。那块运动手表静静躺在血泊中,表带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利器割断的。
警察局的监控画面模糊不清,但足以辨认出裴万青被两个黑衣人拽进面包车的瞬间。他挣扎得太厉害,后脑勺撞在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杨景言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却比不上胸口万分之一。
"杨同学,你最后见到裴万青是什么时候?"警官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昨晚八点...图书馆。"杨景言盯着监控右下角的时间戳——23:48,正是他收到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裴万青发来一张草履虫涂鸦,旁边写着:「明天告诉你个秘密」
法医突然推门而入:"血迹检测结果出来了,含有七氟烷成分。"
杨景言猛地站起来。那是杨氏制药去年停产的麻醉剂,配方只有核心研发人员...
杨景言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打开父亲的密室。
保险箱第三层放着份泛黄的合同,甲方赫然是裴父的签名。日期显示七年前,正是裴家举家移民前一个月。合同条款密密麻麻,但被红笔圈出的部分刺得他眼睛生疼:
「...乙方自愿接受新药NXM-7人体试验...若出现排异反应导致器官衰竭...甲方支付补偿金...」
文件袋里滑出一张照片。年幼的裴万青躺在病床上,手臂插满管子,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杨父和满脸泪痕的裴母。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实时照片:裴万青被绑在手术台上,胸口贴着电极片。附言只有一行字:「父债子偿,很公平」
城郊生物实验室的铁门锈迹斑斑。杨景言踹开最后一道防护门时,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裴万青就躺在中央手术台上,脸色惨白得像张纸。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往他静脉注射某种淡蓝色液体,看到闯入者后迅速从后门撤离。
"万青!"杨景言扑过去撕开电极片,手指颤抖着探向颈动脉。微弱的跳动让他几乎跪倒在地,却在下一秒被裴万青的反应吓得魂飞魄散——
"咳...咳咳!"裴万青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暗红的血从嘴角溢出。他涣散的瞳孔勉强聚焦,认出杨景言后却露出惊恐的表情:"走...快走..."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NXM-7是基因靶向药。"主治医师指着CT片,"但裴先生体内被注射的是改良版,会攻击特定基因序列..."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杨景言,"简单说,只对携带Y染色体上某段特殊基因的人致命。"
杨景言手里的化验单飘落在地。他想起家族图谱里那些早逝的叔伯,想起父亲坚持要他每年做的基因检测,甚至想起母亲临终前诡异的警告:"别相信任何姓裴的人..."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病床上的裴万青连着呼吸机,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得几乎成直线。而床头柜上放着警方刚送来的证物袋——里面是张被血浸透的纸条,勉强能认出裴万青的字迹:
「我爸当年给你妈注射的是解毒剂...他们都被骗了...」
杨景言砸碎了杨氏制药所有样品柜才找到那支尘封的蓝色药剂。标签已经褪色,但"NXM-7拮抗剂"几个字依然清晰。
"没用的。"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当年裴家偷偷改良了配方,这支只能延缓..."
"为什么?"杨景言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
"因为裴家需要杨氏的销售渠道。"杨父疲惫地摘下眼镜,"当年你母亲发现真相后,他们不得不用这种方式灭口..."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杨景言抱着药剂冲出门时,听见父亲最后的叹息:"那孩子是无辜的...他父亲上周来自首了..."
裴万青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杨景言趴在床边睡着的侧脸。会长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乱得像鸟窝,白衬衫皱巴巴地沾沾着血迹和药渍。
他想抬手摸摸那却发现手腕上戴着块陌生的表——不是运动手表,而是医院的心率监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曲线规律陌生的表——不是运动手表,而是医院的心率监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曲线规律跳动着,与床头的心电监护完美同步。
"醒了?"杨景言突然睁开眼,血丝密布的眼睛亮得吓人。他小心翼翼捧起裴万青的手,在缠满绷带的手腕上轻轻一吻:"抓到你了。"
窗外的梧桐叶飘落在被单上。裴万青想说话,却被氧气面罩阻隔。他吃力地抬起手指,在杨景言掌心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草履虫。
监护仪上的心跳突然加快。杨景言红着眼眶笑了,把脸埋进他掌心:"涨价了...现在要亲一下才能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