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孙媳妇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魏无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能够独立翻身而不再感到胸口刺痛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慢慢坐起身，深吸一口气——没有那种熟悉的、肺部被撕扯的感觉。

三个月了。从车祸到ICU，从病危到康复，整整三个月。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杯底压着一张纸条："晨会，九点回。早餐在保温箱。——湛"

魏无羡拿起水杯，指尖摩挲着那个"湛"字。出院一周以来，蓝忘机依然保持着在医院时的细心，只是不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那场争吵后，蓝忘机学会了给魏无羡留出空间。

双脚触地的感觉依然新奇。魏无羡扶着墙壁慢慢走向浴室，镜中的自己比三个月前瘦了一圈，锁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但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他轻轻触碰胸口那道粉色的疤痕，已经不疼了，只是偶尔会发痒。

保温箱里是蓝忘机亲手做的蔬菜粥和蒸饺，旁边还摆着一小碟魏无羡最爱的辣酱。这种细致的体贴让魏无羡心头一热——蓝忘机记得他所有喜好，甚至包括"周三早上一定要吃辣"这种毫无规律的小习惯。

吃完早餐，魏无羡拿出藏在枕头下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铂金袖扣，内侧刻着"忘羡"二字。这是他偷偷请设计师朋友定制的，昨天才拿到手。想到蓝忘机修长的手指戴上这对袖扣的样子，魏无羡的耳尖微微发热。

手机震动起来，是江澄的消息：【东西放你邮箱了，温晁的行程和证据，足够他坐十年牢。你真不打算告诉蓝忘机？】

魏无羡回复：【这次用法律解决，他不用知道】

放下手机，魏无羡走向书房。蓝忘机说过他可以随意使用家里任何地方，但他一直没好意思翻动那些整齐排列的文件和书籍。今天不同——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今晚的表白。

书房里弥漫着蓝忘机身上那种冷檀香。魏无羡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前坐下，不小心碰开了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个文件夹，每个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那个，正是他车祸入院的第一天。

手指微微发抖，魏无羡抽出最上面的文件夹。里面是他的每一张检查报告、每一页医嘱，甚至还有几张他睡着时蓝忘机偷偷拍的照片——照片里的他面色苍白如纸，而角落里的日期显示那是在ICU最危险的那几天。

抽屉深处还有一本黑色皮面笔记本。魏无羡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它。

"4月15日，魏婴第一次自主呼吸3小时，医生说是个奇迹。他睡着时皱眉的样子让我心疼。"

"4月28日，魏婴骂护士扎针太痛，其实是因为血管太细。我学了静脉注射技巧。"

"5月10日，魏婴在睡梦中喊我名字，我握着他的手直到天亮。"

每一页都记录着他的点滴进步，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显然有些是在极度疲惫时写下的。魏无羡的视线模糊了，他翻到最后几页：

"6月20日，魏婴回家了。我不敢睡，怕他半夜需要什么又不好意思叫我。"

"6月22日，魏婴自己洗澡了，我在门外站了半小时，听到水声停了才敢走开。"

"6月24日，魏婴对我笑了，和车祸前一模一样的笑。我想吻他，但怕吓到他。"

笔记本从魏无羡手中滑落。他知道蓝忘机爱他，却不知道这份爱如此深沉、如此小心翼翼。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蓝二公子，在他面前竟像个初恋的少年般忐忑。

"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魏无羡猛地抬头，看到爱人站在那里，西装笔挺，手里还拿着车钥匙，显然是刚回来。

"我...我不是故意..."魏无羡慌乱地合上笔记本，却碰倒了旁边的文件夹，纸张散落一地。

蓝忘机快步走来，蹲下身开始收拾。他的耳尖通红，却什么也没问。两人沉默地整理着文件，直到魏无羡突然按住蓝忘机的手。

"为什么不告诉我？"魏无羡轻声问，"这些...还有笔记本里的..."

蓝忘机的喉结动了动："不想给你压力。"

"傻子。"魏无羡的声音哽咽了，"大傻子。"

他倾身向前，吻住了蓝忘机的唇。那只是一个轻轻的触碰，却让两人都颤抖起来。蓝忘机的手悬在空中，似乎不敢碰他，直到魏无羡抓住那只手按在自己心口。

"感觉到了吗？"魏无羡在唇间低语，"它在为你跳动。"

蓝忘机终于回应了这个吻，温柔又克制，仿佛魏无羡还是那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当他们分开时，魏无羡发现蓝忘机的睫毛湿漉漉的，像沾了晨露的草叶。

"今晚..."魏无羡深吸一口气，"我有个惊喜给你。"

蓝忘机微微睁大眼睛："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魏无羡神秘地眨眨眼，"现在，蓝二公子是不是该去给病人准备午餐了？"

蓝忘机无奈地摇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行。"魏无羡笑着说，然后在蓝忘机转身时补充道，"哦对了，今晚穿那件深蓝色西装，我喜欢。"

夕阳西沉时，魏无羡站在阳台上，看着最后一缕金光消失在城市天际线后。他身后，整个客厅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花园——十几盆牡丹和芍药在角落里绽放，餐桌上铺着蓝忘机最喜欢的月白色桌布，两支细长的红烛在微风中摇曳。

"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魏无羡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蓝忘机穿着那件深蓝色西装，衬得肤色如玉，领带整齐地系在修长的脖颈上，整个人像是从古典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过来。"魏无羡伸出手，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蓝忘机走近，目光扫过精心布置的客厅，又回到魏无羡脸上："这是..."

"先别说话。"魏无羡将手指按在蓝忘机唇上，然后慢慢解开他的袖扣，"我今天要换掉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对铂金袖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蓝忘机屏住呼吸，看着魏无羡颤抖的手指为自己戴上新的袖扣，内侧的"忘羡"二字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蓝湛。"魏无羡抬起头，眼中盛满了星光，"我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锁。蓝忘机的表情瞬间破碎，他一把将魏无羡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

"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你说了..."蓝忘机的声音闷在魏无羡肩头，"那天在病房..."

"嘘..."魏无羡轻抚他的后背，"都过去了。"

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银边。蓝忘机慢慢松开手，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祖母留下的。"蓝忘机轻声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古朴的蓝田玉戒指，"给...孙媳妇的。"

魏无羡又哭又笑："谁是你孙媳妇！"

但他还是伸出左手，让蓝忘机将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玉石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蓝忘机的眼神——永远那么温柔，那么坚定。

"魏婴。"蓝忘机捧起他的脸，额头相抵，"欢迎回家。"

这个夜晚，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蓝忘机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着魏无羡的腰，避开那些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魏无羡将脸埋在爱人颈窝，呼吸着熟悉的冷檀香，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时，魏无羡睁开眼睛，发现蓝忘机已经醒了，正用那种让他心跳加速的眼神凝视着他。

"早。"魏无羡沙哑地说，伸了个懒腰，"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蓝忘机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黑发。

"梦见我们又去跳崖了。"魏无羡笑着说，"不过这次是我拉着你跳的。"

蓝忘机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去。"

魏无羡突然翻身压住蓝忘机，坏笑着凑近："蓝二哥哥，我现在就很好..."

"魏婴！"蓝忘机惊慌地扶住他的腰，"小心伤口！"

但魏无羡已经吻住了他的抗议，在这个充满阳光的清晨，他们终于开始了真正的新生活——不再有病痛，不再有恐惧，只有彼此和无限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