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捏着钢笔的手指微微发抖，墨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片蓝色的痕迹。教室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包括讲台上那位头发花白的军事理论教授。
"叶澜同学，请你回答一下现代信息化战争的主要特点。"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叶澜的嘴唇颤动了两下，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她明明预习过这部分内容，可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身后传来几声窃笑，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背上。
"那个...首先是..."叶澜的声音细如蚊呐，"是精确制导武器的广泛应用..."
"大声点，战场上可没人会凑近听你说话！"教授敲了敲讲台。
叶澜猛地一颤，眼镜滑到了鼻尖："还、还有情报信息系统的...的..."
"就这水平还学战地记者？"一个男声从后排传来，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刚好能让全班听见，"回家玩洋娃娃去吧。"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叶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教授严厉地扫视一圈，笑声才渐渐平息。
"叶澜同学，课后请好好复习。坐下吧。"教授失望地摇摇头，转向全班，"现代信息化战争的特点，第一是作战体系网络化..."
叶澜机械地坐回座位，眼前的讲义模糊成一片。她悄悄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下课铃响起，叶澜迅速收拾好书本，低着头快步走向门口。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别在意那些无聊的人。"潘梦凑过来，亲热地挽住叶澜的手臂，"你知道刚才嘲笑你的是谁吗？陈宇，咱们学校有名的纨绔子弟，他爸是什么科技公司的高管，家里有钱得很。"
叶澜勉强笑了笑："他说得没错，我确实...表现很差。"
"得了吧，他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潘梦撇撇嘴，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最好别惹他，听说他前女友因为得罪了他，最后被迫转学了。"
叶澜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反正传言是这样。"潘梦耸耸肩，突然眼睛一亮，"哎，你看那边！"
叶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几个学生正围着一堆电子设备忙碌。其中一个高挑的身影格外醒目——黑色衬衫，修长的手指正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左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是昨天那个学姐..."叶澜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林清羽？"潘梦撇撇嘴，"听说她今天下午有实训课展示，信息技术学院的重头戏。怎么，感兴趣？"
叶澜摇摇头，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阳光下，林清羽的侧脸线条分明，眉头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那种专注的神情让叶澜莫名想起纪录片里的狙击手。
"走吧，下午还有课呢。"潘梦拉了拉叶澜的胳膊。
叶澜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沉浸在代码世界中的身影，跟着潘梦离开了。
下午三点，信息技术学院的创新实验室里座无虚席。今天是学期中项目展示日，各小组将展示他们开发的创新程序。林清羽所在的小组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
"紧张吗？"同组的男生小声问她。
林清羽摇摇头，目光扫过前排就坐的评委。她的视线在某一点停顿了一下——教室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正低头记着什么，旁边是早上撞着她胳膊的那个女孩。林清羽挑了挑眉，没想到军事新闻系的学生会对编程展示感兴趣。
"下面请第五小组进行展示。"系主任宣布道。
一个穿着名牌衬衫的男生带着自信的笑容走上讲台，正是上午嘲笑叶澜的陈宇。他流畅地介绍着他们的项目——一款校园社交APP，获得了评委们的频频点头。
"等等。"林清羽突然出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这个项目很眼熟。"
陈宇的笑容僵在脸上："林学姐这是什么意思？"
林清羽没有回答，而是转向自己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下一秒，演示屏幕突然切换，显示出一份代码比对结果。
"相似度87%，"林清羽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连注释都没改几个字。"
教室里一片哗然。陈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胡说！这是我们原创的！"
林清羽冷笑一声，又敲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监控视频，清晰地显示陈宇和他的组员深夜潜入实验室，用U盘拷贝文件的画面。
"卧槽..."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叹。
"这不可能！"陈宇猛地拍桌而起，"那段监控早就...早就..."
"早就被你删了？"林清羽接过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可惜你删的是备份。"
系主任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陈宇同学，请你解释一下。"
陈宇的额头上渗出冷汗，眼神飘忽不定："这、这是误会...我们只是参考了一下..."
"参考到连bug都一模一样？"林清羽小组的另一个成员忍不住插嘴，"我们上周就发现这个漏洞，还没来得及修复呢。"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陈宇的脸色由白转青，恶狠狠地瞪着林清羽："你给我等着！"说完摔门而去。
展示在一片混乱中结束。系主任宣布第五小组取消成绩，并保留进一步处罚的权利。
"林清羽，"系主任叫住正准备离开的林清羽，"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清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收拾好电脑跟了上去。
走廊上，叶澜和潘梦目睹了全过程。叶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的笔记本都忘了合上。
"天啊...她好厉害..."叶澜不自觉地小声感叹。
潘梦却撇撇嘴："仗着自己技术好就让人当众出丑，太过分了吧？陈宇家里可不是好惹的。"
叶澜皱了皱眉，没有接话。她看到林清羽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个胖乎乎的女生在走廊尽头等她，两人击了个掌。
"证据确凿。"林清羽的声音隐约传来。
"Bro，不愧是你！"胖女生竖起大拇指，"晚上火锅走起？"
林清羽嘴角微微上扬："你请客。"
两人说笑着离开了。叶澜望着她们的背影，不知为何感到一丝羡慕。那种毫无保留的友谊，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走了啦，发什么呆。"潘梦拽了拽叶澜的胳膊，"晚上社团招新，陪我去看看？"
叶澜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林清羽消失的方向。那个高挑的身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冷静、果断、不畏强权。与自己完全相反。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信息技术学院档案室里，林清羽正调出一份新生资料。屏幕上，叶澜的证件照显得有些拘谨，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带着怯生生的神色。
"叶澜..."林清羽轻声念出这个名字，鼠标在"军事战地记者专业"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关闭了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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