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段开卿！”

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在呜咽。

就在郁幼婵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迫逼疯，几乎要不顾一切转身逃跑时——

那片凝固的阴影，动了。

段开卿终于迈开了脚步。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压迫感的逼近，也不是被撞破跟踪后的仓皇逃离。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迟滞感，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荆棘上。高大挺拔的身影，缓慢地、一步一步地，从浓重的路灯阴影里，走了出来。

惨白的光线一点点爬上他的身体。

郁幼婵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随时准备着不顾一切地弹射出去！

然而，当段开卿完全暴露在路灯昏黄的光晕下时，郁幼婵紧绷的神经猛地一颤，几乎要断裂开来。

那张脸……

不再是冷藏室里歇斯底里的暴怒，也不再是阴影里那种令人心悸的阴郁执拗。

惨白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败，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额前散落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汗涔涔的皮肤上。最让郁幼婵感到心脏被攥紧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总是锐利、带着玩世不恭或是不耐烦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眼窝深陷，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近乎绝望的疲惫和混乱。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灵魂早已支离破碎，只靠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勉强支撑着躯壳不倒下。那里面翻涌的痛苦和迷茫，沉重得几乎要将他自己压垮，也沉沉地压向郁幼婵。

他停住了脚步。就在距离郁幼婵大约五六步远的地方，一个不远不近、却足以让她看清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距离。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空气仿佛凝固了。风似乎也停止了呜咽。

郁幼婵紧紧贴着冰冷的树干，屏住呼吸，惊惧交加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道歉？再次质问她？还是……

段开卿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吞咽着无形的砂砾。他微微抬起眼，目光终于不再是那种要将她洞穿的探究，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被逼到悬崖边缘的茫然，直直地、毫无保留地撞进郁幼婵惊恐的眼底。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样子，像一个溺水的人徒劳地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郁幼婵的心跳在死寂中疯狂鼓噪。

终于，一个声音，极其微弱、极其嘶哑、仿佛被砂纸磨过无数遍的气音，艰难地、破碎地从段开卿干裂的唇间挤了出来。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飘落，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郁幼婵紧绷的神经上：

“……帮……帮我……”

那破碎的气音，像一片被寒风撕扯的枯叶，轻飘飘地落在死寂的街道上，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郁幼婵紧绷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