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法则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纪燃把车钥匙甩在玄关的大理石台面上，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别墅里格外刺耳。他扯开被雨水浸透的衬衫领口，锁骨处那道淡疤在壁灯下泛着浅粉色。三小时前那场地下车赛的引擎轰鸣似乎还黏在耳膜上，混合着裁判宣布"秦满再次刷新赛道记录"时看台上爆发的尖叫。

冰箱里只剩半瓶威士忌。纪燃仰头灌了一口，琥珀色液体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手机在裤袋里震动，岳文文发来的消息堆满屏幕：【小燃燃你看到没！姓秦的又上热搜了！秦满单手控车#】后面跟着十二个感叹号。纪燃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却鬼使神差点开了视频——秦满那辆改装过的GT-R在发卡弯道几乎悬空，驾驶座车窗降到底，露出他戴着半指手套扶方向盘的手，腕骨凸起的弧度像某种倨傲的宣言。

门铃响到第三声时纪燃才听见。监控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差点捏碎酒杯——秦满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赛车服拉链扯到胸口，手里拎着个印着纪燃初中校徽的破旧工具箱。"修车。"高清摄像头把秦满眼尾那颗痣放大得清清楚楚，"你输给我那辆保时捷，变速箱有问题。"

纪燃把门摔在对方脸上。五分钟后他扯开门吼道："工具箱扔下，人滚。"秦满却已经跨过门槛，水珠从发梢滴在纪燃最喜欢的波斯地毯上。"我查到那辆保时捷的改装商，"秦满突然伸手抹掉纪燃唇边的酒渍，"三年前坑过你爸的皮包公司。"指尖温度烫得纪燃后颈汗毛直立。

车库顶灯把两具影子拉长又交叠。秦满蹲在保时捷底盘前，扳手敲击金属的声响像某种心跳频率。纪燃盯着他后颈被赛车服磨红的皮肤，想起十八岁那年自己把这混蛋按在颁奖台上时，也是这个部位泛着相似的淡红。"转向助力油管被动了手脚。"秦满突然抬头，机油污渍横贯左脸颊，"不是技术问题，是谋杀。"

雨声骤然变大。纪燃发现自己正攥着秦满的衣领把人怼在车门上，对方膝盖暧昧地卡在他两腿之间。"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他闻到秦满呼吸里的薄荷糖味道，这混蛋赛后从来不吃止疼片。"教你赢回来。"秦满用沾满机油的手捧住他的脸，在纪燃暴怒前补完下半句，"用我的命当赌注。"

工具箱突然倾倒，生锈的校徽徽章滚出来。纪燃记起这是初三那年秦满赢走他模型车时顺走的，当时对方也是这样笑着把赃物塞进书包，阳光下那颗泪痣晃得人眼晕。此刻车库昏黄的灯光里，秦满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正在轻微颤抖——纪燃惊觉这混蛋居然在紧张。

"疯子。"纪燃扯着秦满的头发咬上去，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车库里那台老式收音机突然开始播放今日赛况，主持人激动的解说词断断续续传来："......秦满选手在最后一圈放弃领先优势......"秦满的手正沿着他脊椎往下按，掌心温度透过湿透的布料灼烧皮肤，纪燃在喘息间隙听见他低笑："现在你车库里那台'战利品'，终于名副其实了。"

暴雨拍打玻璃的声音渐渐被另一种节奏覆盖。扳手滚到保时捷轮胎边，金属表面倒映着两道纠缠的身影，车头灯不知被谁撞开，刺目的白光里，纪燃看清秦满锁骨下方纹着一串极小的数字——正是他当年在地下赌场输掉第一辆机车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