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你抱着淋湿的速写本站在美术馆屋檐下,鞋尖沾着的泥点洇湿了白色帆布鞋。就在你犹豫要不要冲进雨里时,一把黑色长柄伞忽然罩在你头顶。
“画被淋了?”严浩翔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他穿着件黑色冲锋衣,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草屑,像是刚从哪个野地回来。
你把速写本往怀里紧了紧,纸页边缘已经发皱,最上面那幅是今早画的湖边芦苇,此刻晕成一片模糊的青黄。“刚才在里面看展,出来就下大了。”
他往你这边靠了靠,伞面明显倾向你这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我家就在前面那条巷,”他抬下巴指了个方向,“先去我那烤烤火?”
老巷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他的伞压得很低,你只能看见他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偶尔滚动的喉结。路过杂货店时,他突然停下来,进去买了包烘衣纸,包装纸撕开的声音在雨声里格外清晰。
他的房间比想象中整洁,书桌上摆着半完成的航模,墙上贴满了黑胶唱片。壁炉里燃着炭火,噼啪声让空气都暖起来。他找了条干净毛巾递给你,自己则蹲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帮你把速写本一页页分开,往里面夹烘衣纸。
“这芦苇画得不错,”他指着那片晕开的青黄,指尖轻轻点在纸页上,“比我上次在湿地公园拍的好看。”
你忽然想起上周在湿地公园,确实看到过一个举着相机的黑衣服少年,当时你正蹲在芦苇丛里写生,还偷偷画过他的背影。
“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他抬头的目光撞个正着。炭火的光在他眼里跳动,像藏着星子。“那天我就看见你了,”他忽然笑了,嘴角梨涡浅浅,“蹲在芦苇里像只偷吃东西的小兔子,想跟你打招呼,又怕吓着你。”
雨还在下,壁炉里的火越烧越旺。他把烘好的速写本递回来,封面还带着淡淡的暖意。你翻开第一页,发现空白处多了个小小的简笔画——一只举着画笔的兔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下次写生,我给你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