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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周时,灾难降临了。”魅魔的诅咒(续)

他的眼睛(魅魔的诅咒)

沈白把我扶到附近的小旅馆。我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腹中的小东西似乎感应到了另一个父亲的存在,活跃得不像话,踢得我内脏发疼。

"慢点。"沈白的手稳稳托着我的后腰,声音轻得像羽毛,"前面有台阶。"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三个月前我还是学校篮球队的王牌,现在却连走几步路都要人搀扶。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沈白的态度——没有嘲笑,没有嫌弃,只有一种让我心头发颤的温柔。

旅馆前台的老头抬眼瞥了我们一下,又低头继续看报纸。沈白用他的身份证开了间房,接过钥匙时我注意到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房间狭小但干净,一张双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沈白扶我坐在床边,自己蹲下来帮我脱鞋。我下意识想缩脚,却被他轻轻握住了脚踝。

"别动。"他说,手指解开我的鞋带,"你脚踝都肿了。"

我低头看着他的发顶,喉头发紧。曾经被我欺负到墙角发抖的少年,现在正小心翼翼地为我脱鞋。我的袜子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粘在脚上。沈白没有露出一丝嫌弃,轻轻把它们剥下来,手指在我肿胀的脚踝上轻轻按压。

"明天我去买些利尿的食物。"他自言自语道,"水肿太严重了。"

"你懂这些?"我哑着嗓子问。

沈白抬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久病成医。"

这句话像把钝刀捅进我胸口。我猛地抓住他的手,拉到我的腹部。沈白的眼睛微微睁大,手掌在我隆起的肚皮上轻轻移动。

"它在动。"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奇。

"废话。"我粗鲁地回道,却无法移开视线。沈白的手很凉,贴在我发烫的皮肤上舒服得让我想叹息。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很喜欢,追着他的手掌顶动。

沈白突然俯身,把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他的发丝扫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我僵着身体,心跳快得不像话。

"我听到心跳了。"他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很强壮。"

我别过脸,喉咙发紧:"魅魔崽子没那么容易死。"

沈白没有接我的狠话,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腹部,手指描摹着那些蔓延的妊娠纹。他的触碰轻柔得像羽毛,却让我浑身发抖。

"疼吗?"他问。

"不疼。"我撒谎道。那些纹路其实一直隐隐作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针在我皮肤下刺绣。

沈白看了我一眼,像是看穿了我的谎言。他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我妈做的药膏,对皮肤皲裂有用。"

我警惕地看着那个褐色小瓶:"什么东西?"

"主要是蜂蜜、芦荟和一些中药。"他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药香飘出来,"我从小皮肤敏感,经常用这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掀起上衣露出整个腹部。在旅馆昏黄的灯光下,我的肚子显得比平时更加庞大,暗紫色的魔纹和妊娠纹交织在一起,像一张丑陋的网罩在我曾经平坦的腹部。

沈白的呼吸微微一滞。我立刻后悔了这个决定,伸手想把衣服拉下来,却被他轻轻拦住。

"很漂亮。"他说,声音坚定得不像话。

我嗤笑一声:"你瞎了?"

沈白没有理会我的嘲讽,挖出一小块药膏在掌心化开,然后轻轻覆上我的腹部。他的手掌又凉又软,药膏的触感滑腻舒适。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丢人的声音,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放松下来。

"这里绷得太紧了。"他的手指轻轻按摩着我腹底紧绷的皮肤,"会加重妊娠纹。"

"你知道得还挺多。"我闭着眼睛说。

沈白轻笑一声:"我查了很多资料。"他的手指继续向下,触到我骨盆边缘,"魅魔的骨盆结构和人类女性不同,生产时可能会更困难。"

我猛地睁开眼:"你连这个都研究?"

沈白点点头,表情认真得让我心头发颤:"我担心你。"

这三个字像把利剑刺穿我所有防线。我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发抖:"为什么?"我逼问道,"在我那样对你之后,为什么还要担心我?"

沈白安静地看着我,眼神清澈见底:"因为你痛苦的时候,眼神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模一样。"

我松开他的手,别过脸不让他看到我发红的眼眶。沈白继续涂抹药膏,从腹部到后腰,每一寸疼痛的皮肤都被他温柔照料。

涂完后,我的腹部舒服多了,那种紧绷灼热的感觉减轻了不少。沈白收拾好药瓶,问我饿不饿。

"吐了一整天,吃不下。"我摇头。

"多少吃一点。"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我带了粥,很清淡。"

我皱眉:"你早就计划好来找我?"

沈白盛了一小碗粥,热气腾腾的:"我准备了一周,才鼓起勇气。"

这句话让我胸口发闷。我接过碗,粥确实很清淡,只有些米粒和切碎的青菜。出乎意料的是,闻到这味道我居然没有反胃。

"慢点吃。"沈白坐在床边看着我,"小心烫。"

我低头喝粥,热气熏得我眼睛发酸。从小到大,没人这样照顾过我。父母忙于事业,家里有保姆负责我的起居,但从来没有人会记得我喜欢的口味,会在意我舒不舒服。

"好吃吗?"沈白问。

我点点头,不敢开口,怕一说话就会暴露声音里的颤抖。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很满足,轻轻蠕动着。

吃完后,沈白收拾好餐具,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洗澡。我立刻摇头,虽然我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但现在这副身体让我羞于见人。

"那我出去转转。"他体贴地说,"你慢慢洗,有事喊我。"

浴室狭小,镜子被水蒸气模糊。我脱光衣服,不敢看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腹肌如今被一个隆起的肚子取代,腰侧和后臀也多了些脂肪,整个人看起来臃肿不堪。

热水冲在皮肤上,暂时缓解了浑身的酸痛。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沈白的药膏确实有效,那些纹路看起来没那么狰狞了。手掌覆上去,能感觉到小家伙在里面活动,时而顶起一个小鼓包。

"小混蛋。"我低声骂道,却忍不住轻轻抚摸那个鼓包。它立刻缩回去,几秒后又从另一个位置顶出来,像是在和我玩捉迷藏。

洗完澡,我发现沈白已经回来了,正在整理床铺。他看到我出来,立刻递来一件干净T恤。

"我的,可能有点小。"他说,"但比你的卫衣舒服。"

我接过衣服,嗅到上面淡淡的沈白气息。穿上后确实有点紧,下摆卡在腹部上方,但布料柔软舒适。

"谢谢。"我生硬地说。

沈白笑了笑,自己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我坐在床边,听着浴室的水声,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想念他。即使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我依然想念他的存在。

床只有一张,我们不得不并肩躺下。沈白刻意睡在床沿,给我留出足够空间。我背对着他,腹部垫了个枕头,却怎么也睡不着。

"顾深。"黑暗中,沈白突然轻声唤我。

"嗯?"

"你大学怎么办?"

我沉默了一会儿:"休学一年。"

"然后呢?"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走一步看一步。"

沈白翻了个身,面对我的后背:"我可以帮忙。"

我冷笑一声:"怎么帮?你大学不上了?"

"我可以申请转学。"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或者休学。"

我猛地转身面对他,腹部因为这个动作而抽痛一下:"你疯了吗?为了一个欺负过你的人放弃前途?"

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在沈白脸上。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不是为了你。"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腹部,"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我哑口无言,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沈白的手很暖,隔着T恤也能感受到温度。腹中的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朝他的方向顶了顶。

"睡吧。"最终我只挤出这两个字,再次背过身去。

但这次,沈白的手没有收回去,而是轻轻搭在我的腰侧,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第二天清晨,我在一阵剧痛中醒来。腹部紧缩成一团,疼得我冷汗直冒。沈白立刻醒了,看到我的样子马上坐起来。

"宫缩?"他问,声音里带着紧张。

我咬着牙点头,呼吸急促。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假性宫缩了,医生说魅魔体质容易早产,要我格外小心。

沈白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腹部,感受着肌肉的紧缩:"呼吸,别对抗它。"他引导我做深呼吸,"对,就这样,慢慢来。"

在他的指导下,疼痛确实减轻了些。十分钟后,紧缩感终于过去,我瘫在床上喘气,浑身被汗水浸透。

沈白用湿毛巾擦去我脸上的汗水,眉头紧锁:"太频繁了,应该去医院看看。"

"不去。"我立刻拒绝,"医院会记录在案,我还不想让人知道。"

"但这样很危险。"沈白坚持道,"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我撑着手臂坐起来,腹部沉甸甸地坠着:"我自己有数。"

沈白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那至少让我陪你几天。"

"随便你。"我装作无所谓地说,心里却因为这句话而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沈白确实留了下来。他在旅馆附近的短租公寓租了个小房间,每天过来照顾我。我原以为自己会讨厌这种被人管束的感觉,但事实上,沈白的照顾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记得我所有的不适:早晨会孕吐,所以准备清淡的早餐;下午容易腰酸,会帮我按摩;晚上睡前一定要涂药膏,否则妊娠纹会痒得睡不着。

一周后的深夜,我又被宫缩痛醒。这次比以往都强烈,我蜷缩在床上,死死抓着枕头,疼得说不出话来。沈白立刻开灯,看到我的样子脸色大变。

"这次不一样。"他声音紧绷,"得去医院。"

我想反驳,但一阵更强烈的疼痛袭来,让我只能点头。沈白迅速帮我穿好衣服,扶我下楼打车。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护士看到我的样子,立刻推来轮椅。我抓住沈白的手,指甲陷进他的皮肤,但他没有一丝抱怨。

"孕多少周了?"医生问。

"二十周。"沈白代我回答,"魅魔体质,孕期六个月。"

医生点点头,似乎对这种特殊情况见怪不怪:"先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让人担忧——宫颈口已经开始扩张,有早产迹象。医生当即决定让我住院观察。

"需要安胎治疗。"医生说,"如果宫缩继续加剧,可能要紧急生产。"

我躺在病床上,浑身发冷。二十周太早了,即使魅魔胎儿发育快,这个孕龄也太危险。沈白握着我的手,脸色比我还要苍白。

"会没事的。"他低声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安胎药通过静脉滴入我的身体,带来一阵阵心悸和头晕。但确实有效,几小时后宫缩渐渐平息。医生说我需要至少住院一周,确保情况稳定。

"你去休息吧。"我对沈白说,看到他眼下的青黑,"我没事了。"

沈白摇摇头:"我就在这儿。"

他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不放。我太累了,没力气再争辩,很快沉入梦乡。

半夜醒来时,发现沈白趴在床边睡着了,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我的手还被他握着,温暖干燥。

我轻轻动了动,他立刻惊醒,抬头看我:"怎么了?疼吗?"

"不疼。"我低声说,"上床睡吧。"

病床不算宽,但足够两个人挤一挤。沈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外套躺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管线。

我们面对面躺着,呼吸交错。沈白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腹部,感受着胎儿的动静。

"它吓死我了。"他轻声说。

我哼了一声:"我也是。"

沈白突然凑近,额头抵着我的肩膀:"顾深,"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很害怕。"

这句坦白让我心脏紧缩。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拉近一些:"没事,小崽子命硬着呢。"

沈白在我怀里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平稳。我低头看着他的发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像是保护欲,又像是更深的东西。

住院一周后,医生终于允许我出院,但要求绝对卧床休息。沈白退了旅馆,在离医院近的地方租了间带家具的小公寓,方便随时就医。

公寓很小,但采光不错。沈白把卧室布置得很舒适,床上堆满了靠垫,方便我半躺着休息。

"医生说至少再卧床四周。"沈白一边整理我的药盒一边说,"我已经联系了我妈,她会寄些补药来。"

我靠在床头,腹部比住院前又大了一圈,现在连翻身都困难:"你妈知道?"

沈白点点头:"她一直知道我的性向。"他顿了顿,"但她不知道孩子是……魅魔的。"

我哼了一声:"惊喜。"

沈白笑了笑,坐到我身边帮我按摩浮肿的小腿:"她只会关心孩子健不健康。"

我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问道:"你呢?你在乎吗?"

沈白抬头,眼神清澈:"在乎什么?"

"孩子是半个魅魔。"我移开视线,"还有……父亲是我。"

沈白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按摩的动作:"我只在乎它是不是健康,是不是被爱。"他的声音很轻,"至于父亲是你这件事……"他抬头直视我的眼睛,"我觉得很幸运。"

这句话像把利剑刺穿我的心脏。我抓住他的手,声音嘶哑:"为什么?我欺负你三年,利用你满足欲望,然后一走了之。现在又给你添这么大麻烦,你为什么还能说这种话?"

沈白静静地看着我,眼神还是那么安静,像我们初见时一样:"因为我看到的不只是那些。"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腹部,"我看到你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忍受了多少不适和痛苦。我看到你每次宫缩时咬紧牙关不喊疼的样子。我看到你偷偷查育儿资料,记了满满一本笔记。"

我的眼眶发热,别过脸不让他看到我的失态:"那只是……本能。"

"不全是。"沈白轻声说,"顾深,你比自己以为的要温柔得多。"

我无法回应,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卧床休息的日子漫长而煎熬。随着孕周增加,我的身体负担越来越重。腰部酸痛成了常态,晚上要垫三个枕头才能勉强入睡。沈白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我,连大学网课都是在床边上的。

第二十四周时,医生终于允许我少量活动。沈白扶着我在公寓里慢慢走动,我的腹部已经大得看不到脚下了。

"再走一圈。"沈白鼓励道,"对预防静脉血栓有好处。"

我喘着气,额头冒汗:"累。"

"就一圈。"他坚持道,手稳稳地托着我的后腰。

我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继续迈步。腹中的小家伙今天特别活跃,踢得我内脏发疼。我停下脚步,皱眉按住腹部。

"怎么了?"沈白立刻紧张起来。

"小混蛋在练武术。"我咬牙道。

沈白笑了,手覆上我的腹部,正好接住一记有力的踢动:"哇,真有劲。"

"将来一定是个麻烦精。"我哼道。

沈白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像你。"

我忍不住也笑了:"那完了,你得照顾两个麻烦精。"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是承诺,像是未来。但沈白只是微笑,没有指出我的失言。

第二十八周时,我的腹部已经大得惊人。魅魔孕期短,胎儿发育速度是人类的近两倍。医生警告说胎儿已经接近足月大小,要我格外小心。

那天晚上,沈白帮我涂完药膏后,突然俯身在我腹部轻轻一吻。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我浑身僵硬。

"你干什么?"我粗声问。

沈白抬头,表情有些羞涩:"书上说胎儿能感受到外界的爱抚。"

我喉咙发紧:"那是给正常孕妇的建议。"

"你不正常吗?"沈白反问,眼神狡黠。

我噎住了,只能瞪他。沈白笑着继续按摩我紧绷的腹部皮肤,手指轻柔地描摹那些妊娠纹。

"其实很漂亮。"他轻声说,"像星空一样。"

我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纹路的腹部,在沈白的描述下,那些纹路确实像是银河的支流,神秘而美丽。

"你审美真怪。"我嘟囔道,却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手。

沈白翻过手掌,与我十指相扣:"顾深,"他轻声问,"你想过名字吗?"

我愣了一下:"什么名字?"

"孩子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想过。"这是谎话,我其实偷偷想过几个,但都不满意。

沈白似乎看穿了我的谎言,但没揭穿:"如果是男孩,我想叫他顾念。"

"顾念?"我皱眉,"太女气了。"

"念,是思念的念。"他解释道,眼睛不看我,"也是……念念不忘的念。"

这句话像把钝刀捅进我心脏。我握紧他的手,声音发紧:"如果是女孩呢?"

"沈愿。"这次他抬头直视我的眼睛,"愿望的愿。"

我无法承受他眼中的情感,别过脸去:"都太文艺了,小崽子会被笑话的。"

沈白笑了笑,没再坚持。但我们都知道,这两个名字已经刻在了心里。

第三十周时,灾难降临了。那天半夜,我在一阵剧痛中惊醒,腹部紧缩成一团,比以往任何一次宫缩都要强烈。我试图坐起来,却感到一股暖流涌出。

"沈白!"我大喊,声音因疼痛而扭曲。

沈白立刻从地铺上跳起来,开灯看到我的样子脸色大变。床单已经湿了一片,羊水破了。

"太快了。"他声音发抖,手忙脚乱地打急救电话,"才三十周!"

救护车来得很快,但我已经疼得意识模糊。宫缩一波接一波,几乎没有间隔。医护人员把我抬上担架时,我已经说不出完整句子,只能抓着沈白的手不放。

医院里一片忙乱。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宫口全开了,必须马上生产。"

"太早了!"沈白急道,"才三十周!"

"魅魔孕期短,三十周相当于人类三十七周。"医生快速解释,"但胎儿体型过大,骨盆狭窄,可能会难产。"

我被推进产房,疼痛让我几乎失去理智。魅魔的生产比人类更加痛苦,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我抓着床栏,指节发白,喉咙已经喊哑了。

"呼吸,顾深,呼吸!"沈白穿着消毒衣站在我身边,脸上毫无血色。

"滚!"我在阵痛间隙吼道,"都是你的错!"

沈白没有反驳,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任凭我掐出青紫。阵痛一波比一波强烈,但胎儿却卡在产道无法娩出。

"用力!"医生催促道,"再用力!"

我拼尽全力,但小家伙纹丝不动。精疲力竭之下,我开始发抖,视线模糊。

"不行了……"我虚弱地说,"生不下来……"

沈白突然俯身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黑暗渐渐吞噬了我的意识,最后的念头是——我要死了,带着未出世的孩子一起。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力量从魔纹处涌出,流遍全身。我听到沈白在喊我的名字,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顾深!抓住我的手!"

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魔纹突然发出耀眼的紫光。一股暖流从接触点涌入我的身体,给了我最后的力量。

"啊——!"我仰头尖叫,用尽全力。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后,我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虚弱地抬头,看到医生手里抱着一个血糊糊的小东西,正哇哇大哭。

"男孩,健康。"医生笑着说,"虽然早了点,但各项指标都很好。"

沈白泪流满面地俯身抱住我:"你做到了,顾深,你做到了。"

我精疲力竭地瘫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护士把清理干净的小家伙抱过来,放在我胸前。他那么小,红彤彤的,但哭声震天响。

"顾念。"沈白轻声说,手指轻轻触碰婴儿的脸颊。

小家伙立刻安静下来,小手抓住沈白的手指不放。我看着这一幕,胸口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强烈得让我眼眶发热。

"嗯,顾念。"我哑着嗓子同意。

沈白抬头看我,眼泪还在流,但脸上带着我见过最明亮的笑容。他俯身,轻轻吻了我的额头,然后是顾念的小脑袋。

"谢谢。"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在这一刻,我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我爱这个人类少年,爱到骨子里,爱到违背了魅魔的天性。

而这份爱,将永远改变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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