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盛开

《海棠祭》首演夜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城市剧院。丁程鑫站在后台帷幕旁，透过缝隙观察座无虚席的观众席。政要、媒体、艺术界名流——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开演的期待中，浑然不知自己正坐在一个巨大的毒气室上方。

耳中的微型耳机传来马嘉祺的声音："各小组就位，确认目标已进入剧院。"

丁程鑫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别在衣领内侧的海棠发卡。三天前那个雨夜后，马嘉祺的伤势好转了些，但远未痊愈。此刻他应该潜伏在剧院某处，等待"海棠"的人现身。

"丁总监，五分钟准备。"场务小声提醒。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走向化妆镜。镜中的他穿着主角戏服——一件绣满海棠花的白色长衫，腰间别着剧中关键道具：一把镀银匕首。真正的武器此刻正藏在他靴筒里，是马嘉祺昨晚交给他的。

"记住，"马嘉祺的声音又在耳机中响起，"刘世明只是前台傀儡，真正的'海棠'一定会在行动前现身。你的任务是——"

"找到主控装置，我知道。"丁程鑫对着镜子无声地说，然后从化妆台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小盒，替换掉道具匕首中的假血囊。这是马嘉祺给他的追踪器，只要插入任何电子设备，就能反向定位控制端。

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来。丁程鑫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剧院地下室的监控画面，那是他昨天冒险安装的。画面中，中央控制台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

"全体注意，"耳机里马嘉祺的声音突然紧绷，"B区发现可疑人员，疑似携带武器。丁程鑫，你那边如何？"

丁程鑫调整了一下领口，让发卡的麦克风更清晰："一切正常。周莉刚来过后台，检查了通风口。"

"她在标记释放点。我们的人已经盯上她了。"

开演铃响起。丁程鑫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的一刻，所有的恐惧都化为了表演的能量——这是父亲教他的，将真实情感注入角色。

第一幕进行得很顺利。丁程鑫在独白时悄悄扫视观众席，在前排VIP区发现了刘世明。心里一顿，刘世明没死，他穿着考究的西装，正微笑着与身旁的外国商人交谈，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剧院高层。第一幕结束后丁程鑫通过领口的海棠花把这个信息传给马嘉祺。

"第二幕开始后，"马嘉祺的声音在耳机中指导，"找机会去舞台左翼的配电箱。我们怀疑那里有备用控制器。"

丁程鑫借着角色走位，慢慢移向舞台左侧。就在他即将接近配电箱时，刘世明突然起身离开了座位。

"目标移动，"马嘉祺立刻警告，"去向后台了！"

丁程鑫的脉搏加速。按照剧本，第二幕结尾他有一段独处时间，本打算利用那会儿检查配电箱。但现在计划必须改变。

"我去跟着他。"丁程鑫借着转身动作低声说。

"太危险！"马嘉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等我们的人——"

丁程鑫已经一个滑步躲进幕布阴影处，迅速脱下显眼的白色戏服，露出里面全黑的便装。他从暗袋掏出准备好的工作人员证件挂在脖子上，悄无声息地尾随刘世明。

后台走廊光线昏暗，刘世明的脚步声在前方回响。丁程鑫保持着安全距离，看到他停在一扇标有"电力重地 闲人免进"的门前，四下张望后刷卡进入。

"他去了西侧配电室，"丁程鑫对着麦克风说，"不是我们之前怀疑的那个。"

"收到。我们马上——"马嘉祺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刺耳的电波干扰切断。

丁程鑫的耳机里只剩下嘈杂的噪音。他犹豫了一秒，决定冒险靠近。配电室的门没有完全关严，透过缝隙能看到刘世明正操作着一个类似平板的设备，墙上大屏幕显示着剧院各个区域的温度、湿度数据。

"系统已就绪，等待您的指令。"刘世明对着耳机说，语气恭敬得反常，"是，J先生。"

J！丁程鑫的血液几乎凝固。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果然在场。他小心地掏出手机，开启录像模式对准门缝。

"倒计时三十分钟启动。"刘世明在平板上输入一串代码，"是的，所有贵宾都已就座...包括市长和反恐部门负责人。"

丁程鑫的手开始发抖。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可怕——"海棠"不仅要杀人，还要当着全市反恐高层的面展示威力。

他必须立刻警告马嘉祺。但就在他后退的瞬间，脚下的地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刘世明猛地转头："谁在那里？"

丁程鑫转身就跑，但拐角处突然出现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钳住了他的手臂。挣扎中，他的耳机被扯落，滚到了地上。

"丁总监，"刘世明慢悠悠地走出来，捡起耳机看了看，"果然是你。马警官的玩具？"他冷笑一声，将耳机碾碎在脚下，"可惜他现在自顾不暇了。"

丁程鑫被粗暴地拖进配电室。大屏幕上，倒计时显示【00:27:13】，数字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你以为凭一个小警察就能阻止'海棠'？"刘世明轻蔑地说，"你父亲当年也这么天真。"

丁程鑫的血液沸腾："是你杀了他。"

"我只是执行者。"刘世明调整着控制台参数，"J教授才是决策者。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们——让你父亲死得像个瘾君子，总比被折磨致死强。"

愤怒给了丁程鑫力量。他猛地抬腿踢向右侧大汉的膝盖，在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抽出靴中的匕首划向左边的人。鲜血喷涌而出，那人嚎叫着松开了钳制。

丁程鑫冲向控制台，但刘世明已经掏出了枪。

"放下刀，否则我立刻引爆。"刘世明的拇指悬在一个红色按钮上方，"提前三十分钟看烟花也不错。"

丁程鑫僵在原地。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匕首在手中微微颤抖。

"这才乖。"刘世明得意地笑了，"把他绑起来，J教授想见见这位'老朋友'的儿子。"

大汉粗暴地反剪丁程鑫的双手，用扎带捆住。就在他们推搡着丁程鑫往外走时，整个剧院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怎么回事？"刘世明厉声问。

黑暗中，丁程鑫感到有人贴近他耳边："低头。"是马嘉祺的声音！

丁程鑫立刻弯腰，随即听到两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走！"

他们跌跌撞撞地在漆黑中奔跑。转过几个拐角后，马嘉祺停下来，用匕首割开丁程鑫手上的扎带。

"你怎么——"

"张猛切断了主电源，"马嘉祺急促地说，声音里带着疼痛的喘息，"但备用电源三十秒后就会启动。刘世明呢？"

"还在配电室。马嘉祺，J在现场！他们要毒杀所有人作为展示！"

马嘉祺的脸色在应急灯的微光中显得异常苍白："我知道。张猛已经疏散了普通观众，但VIP区的政要们被'海棠'的人控制住了。"

"控制台在配电室，"丁程鑫快速解释，"倒计时二十五分钟后启动毒气释放。刘世明提到J要见我的时候，说的是'带他去老地方'。"

马嘉祺眼睛一亮："老地方...你父亲的地下实验室！我查过资料，剧院翻修前那里是个生物实验室！"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马嘉祺拉着丁程鑫躲进一个道具间："听着，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我去阻止刘世明，你去找J。带着这个——"他塞给丁程鑫一个纽扣大小的装置，"找到主控端就贴上它。"

"但你的伤——"

马嘉祺突然捧住丁程鑫的脸，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吻住了他的唇。这个吻短暂而炽热，带着血腥味和决绝："海棠花下见。"

说完，他转身冲进走廊，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备用电源启动了，灯光重新亮起。丁程鑫摸了摸嘴唇，将追踪器紧紧攥在手心。他知道父亲的地下实验室在哪里——就在舞台正下方的秘密隔间，入口藏在乐池地板下。

借着工作人员疏散的混乱，丁程鑫溜到乐池。他搬开一块看似普通的地板，露出下面的电子锁。父亲的吊坠就是钥匙——他将其贴在识别区，锁应声而开。

狭窄的楼梯通向一个充满防腐剂气味的空间。丁程鑫悄无声息地走下去，看到墙上贴满了父亲的研究笔记和照片。而在房间中央的操作台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

"丁远山的儿子，"那人头也不回地说，"我等你很久了。"

丁程鑫的血液凝固了。那个声音——是李师傅！剧院的老管理员，父亲最信任的助手。

"李...J教授？"丁程鑫难以置信。

老人转过身，慈祥的面容此刻挂着诡异的微笑："你父亲从没怀疑过我。即使在他发现真相的那天，还天真地想来劝我收手。"

墙上的屏幕显示着剧院各个角落的监控画面。丁程鑫看到马嘉祺正带人与刘世明交火，看到被控制的政要们茫然不知危险，还看到舞台上的演员们仍在表演——他们不知道剧本已经被改变，即将上演真正的死亡。

"为什么？"丁程鑫一边慢慢靠近一边问，"你曾是那么受尊敬的科学家..."

"军方终止了我的研究！"李师傅——不，J教授——突然激动起来，"海棠碱-X可以控制人类思维，他们却只想要该死的止痛药！"他指向屏幕，"但今晚，全世界都将看到它的真正威力！"

操作台上，一个倒计时显示【00:15:23】。丁程鑫必须拖延时间："所以你利用刘世明，利用我父亲的剧院..."

"利用？"J教授大笑，"刘世明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普通的海棠碱只能致幻，但我改良的配方——"他爱抚着一个小金属箱，"能让人变成听话的傀儡。你父亲的车祸后，刘世明花了三年渗透进剧院管理层，就为了今天。"

丁程鑫趁机又靠近了一步。现在他距离操作台只有两米远："但警方已经知道了。马嘉祺——"

"那个小警察？"J教授轻蔑地哼了一声，"他活不过今晚。至于其他人..."他按下控制台的一个按钮，监控画面切换到通风管道，"只要再等十分钟。"

丁程鑫看到了机会。他假装踉跄了一下，趁机将追踪器贴在桌沿："你逃不掉的。整个剧院都被警方包围了。"

"谁说要逃？"J教授的笑容扩大了，"我会是英雄，唯一知道'解药配方'的人。"他打开金属箱，里面是几支装有紫色液体的试管，"当然，解药需要一点...特殊成分。比如，丁家人的血液。"

丁程鑫这才注意到操作台上的采血设备。J教授不仅要杀人，还要利用他来制造解药，成为救世主！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地下室。J教授脸色大变，看向屏幕——马嘉祺的人已经攻入配电室，正在拆除毒气装置。

"不！"J教授疯狂地敲击键盘，"启动备用方案！"

丁程鑫趁机扑向操作台，将父亲的海棠吊坠插入主控接口。吊坠发出蓝光，屏幕上立刻弹出【系统覆写中】的提示。

"你干了什么？！"J教授掏出一把手枪。

丁程鑫直视枪口："父亲早就防备着这一天。吊坠里有他设计的杀毒程序，会永久锁死海棠碱-X的分子结构。"

"那我们就一起死！"J教授扣动扳机。

枪声在狭小空间里震耳欲聋。丁程鑫本能地闭眼，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睁开眼，他看到J教授倒在地上，胸口插着那把镀银道具匕首——不知何时，马嘉祺出现在了J教授身后。

"抱歉迟到了。"马嘉祺喘着粗气，左肩又添新伤，"刘世明...解决了。"

丁程鑫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马嘉祺："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追踪器。"马嘉祺虚弱地笑了，"张猛的人马上到。倒计时...停了吗？"

屏幕上的倒计时定格在【00:07:59】，随后弹出【系统已锁定】的提示。丁程鑫长舒一口气："停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马嘉祺靠着丁程鑫滑坐在地上，失血过多让他脸色惨白："结束了..."

丁程鑫紧紧抱住他："不，是新的开始。"

三个月后，城市剧院重新开放。初夏的阳光透过新换的玻璃穹顶，洒在满座的大厅里。舞台上，丁程鑫正在谢幕，观众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演出结束后，他独自来到剧院后的海棠巷。花期已过，但仍有零星的花朵倔强地绽放。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花树下，手里拿着一束蓝紫色的海棠。

"马警官，迟到可不是好习惯。"丁程鑫笑着说。

马嘉祺的伤已经好了，只是左肩还留有一道疤痕。他穿着便服，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文艺青年，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结案手续比想象中复杂。"马嘉祺递过花束，"J的跨国网络牵扯出十几个国家的毒贩。"

丁程鑫接过花，发现花茎上缠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是马嘉祺的警徽。

"这是..."

"我的承诺。"马嘉祺轻声说，"过去三年，这枚警徽是我唯一的信仰。现在，我想和你分享它...以及之后的所有人生。"

海棠花瓣飘落在两人之间。丁程鑫想起那个雨夜，他扶起这个陌生男人的瞬间，命运就已经将他们紧紧缠绕。

"你知道海棠花语是什么吗？"丁程鑫将警徽握在手心，"'守护的爱'。"

马嘉祺微笑着靠近，在盛开的海棠树下吻住了他。远处，剧院的新灯牌亮了起来，照亮他们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