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难结

三更天的幽冥殿浸在浓稠如墨的夜色里，沈凌风贴着冰凉的石壁屏息前行。他避开巡逻的魔修，衣摆扫过墙角的曼陀罗花，花瓣上凝结的夜露沾湿了玄色劲装。怀中双鱼玉佩硌得胸口生疼，那是他昨夜在废墟中寻回的残片，用红线重新系好时，断裂处的豁口刺得指尖渗血。

"殿主，青云门近日动作频繁，怕是要......"

议事厅内传来的对话让沈凌风猛地顿住脚步。他透过雕花窗棂的缝隙望去，沧渊斜倚在黑曜石王座上，指间缠绕着半块沈家家徽，猩红的丝线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殿内魔火摇曳，将他脸上的疤痕映得狰狞可怖。

"沈凌风一家，我必杀之而后快。"沧渊突然将家徽狠狠拍在案几上，震得盏中血酒飞溅，"青云门上下，一个都别想活。"他眼中翻涌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漆黑的瞳孔里跳动着复仇的火焰。沈凌风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喉间涌上腥甜，仿佛有无数钢针在刺痛心脏。

"可沈掌门似乎......"

"住口！"沧渊霍然起身，弯刀出鞘的寒光映亮整座大殿，"谁若敢替他说情，下场如同这烛台！"话音未落，鎏金烛台已被劈成两半，飞溅的火星落在沈凌风手背，灼得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炽热的疼痛却比不上心底的寒意，那些曾经的誓言和过往，在沧渊决绝的话语中显得如此可笑。

玉佩在怀中发烫，沈凌风望着沧渊决绝的背影，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中秋夜。那时少年眼里的星辰，此刻已化作淬毒的刀锋。他握紧双拳，指节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嘴唇动了动，最终将到嘴边的辩解又咽回腹中。再多的解释，在这滔天恨意面前，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夜风卷起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呜咽。沈凌风转身时，衣角扫落一片枯叶。他最后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议事厅，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幽冥殿的阴影交织在一起。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连站在同一片月光下，都成了奢望。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任由尖锐的断口刺入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渗出，在玉面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回到青云门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沈凌风望着东方渐亮的天空，想起沧渊说过要一起看遍三界日出，如今却只能独自站在晨光里，咀嚼着满心的苦涩。他知道，在沧渊彻底放下仇恨之前，他们之间横亘的鸿沟，永远无法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