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的余党突然发动袭击时,沈凌风正在后山练剑。秋阳穿过斑驳的竹林,在他玄色衣摆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忽有腥风卷着枯叶掠过剑锋,远处传来结界震颤的嗡鸣,血色魔雾如同沸腾的岩浆,顺着山势漫过青云门的防护屏障。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惊得林间飞鸟四散奔逃。
他提剑冲入战场,只见青云弟子与魔修厮杀成一团。暗红的符咒在空中交织成网,将天空染成不祥的绛紫色。沈凌风剑气纵横,所到之处魔影溃散,却在混战的间隙,瞥见中央高台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沧渊赤手空拳挡在结界缺口前,玄衣被魔气腐蚀得千疮百孔,后背洇开的血迹在风中凝成暗红的痂,宛如绽放的曼珠沙华。
"为什么!"沈凌风的怒吼混着剑鸣,青锋剑划破层层魔障,直逼沧渊身边。一道黑色咒印裹挟着腐臭气息,如毒蛇般直取他面门。千钧一发之际,沧渊猛然转身,张开的掌心迎向咒印。滚烫的魔气瞬间灼烧皮肤,青烟从他指缝间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味道。
"因为我欠你的..."沧渊回头,嘴角撕裂的伤口渗着血珠,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周身萦绕着诡异的血咒,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那是以心头血为引的禁术,每催动一分,便会损耗十年阳寿。沈凌风瞳孔骤缩,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寒潭派废墟,那时的沧渊也是这般红着眼眶,挥出饱含仇恨的致命一刀。可此刻对方眼底跳动的,是近乎偏执的护佑,还有压抑多年的懊悔。
沈凌风的剑招陡然凌厉十倍,剑气如银河倒卷,将四周魔修尽数逼退。他扣住沧渊鲜血淋漓的手腕,触手一片黏腻温热:"值得吗?用命来还?"
"早就值得了。"沧渊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咳出的血滴落在沈凌风衣襟,绽开朵朵红梅,"从你在边境收剑的那一刻起,从你被我刺伤却还死死攥着手记的那一刻起..."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却越发清醒,那些被仇恨冰封的情愫如决堤的洪水,"我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相信你..."
沈凌风的身体猛地一震。剑穗上的双鱼玉佩突然相撞,发出清越的脆响,仿佛穿越时空的回响。十年前月下盟誓的画面与此刻重叠,他终于明白,那些被误解割裂的岁月里,爱意从未消散,只是深埋在伤痕与血泪之下。当沧渊的身体缓缓下滑时,他伸手稳稳接住,血腥味混着硝烟扑面而来,却在双唇相触的刹那,化作世间最温柔的良药。
这一刻,漫天战火仿佛都成了背景。沈凌风收紧手臂,将怀中的人牢牢护在胸前,十年的委屈、思念与眷恋,都化作这个带着铁锈味的吻。远处结界重新亮起的光芒映在他们身上,像是为这场迟到的和解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