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墙壁上悬挂的所有画作——那些描绘着受难、狂喜、扭曲变形的画作——画中人物的眼眶里,正缓缓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一滴,又一滴,如同血泪,顺着画框流淌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声!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营养液的气息!
“多么令人心碎的景象啊,蚀刻先生。”
一个冰冷、平滑、如同上好丝绸摩擦玻璃的声音,在陆隐身后响起。收藏家“回音”——一个身形高瘦、穿着剪裁极致合体的深紫色天鹅绒晨袍的男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密室入口。
他脸上戴着半张覆盖左脸、由细碎白水晶镶嵌而成的面具,露出的右半张脸异常苍白俊美,嘴角噙着一丝悲悯的弧度。
他手中,一柄细长、锋刃薄如蝉翼、闪烁着幽蓝冷光的解剖刀,正稳稳地指向陆隐暴露在外的后颈。
“或者说……调查局的‘蚀刻’?”回音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的叹息,“从你解读出《圣杯》中‘不稳定杂质’的独特方式,我就嗅到了猎犬的味道。
可惜,再出色的猎犬,也终将成为猎人的……藏品。”他优雅地向前一步,解剖刀的刀尖,带着刺骨的寒意,轻轻抵在了陆隐第七节颈椎的皮肤上,冰冷的触感直透骨髓。
“知道吗?人类最精妙的艺术品,往往诞生于极致的痛苦。你的神经末梢,那纤细、敏感、承载着所有感知的末梢……它们会调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金色,用来描绘永恒的序幕,再完美不过。”
刀尖的压力在增加,皮肤传来被刺破的细微痛感。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蔓延。
陆隐能感觉到身后那非人存在的目光,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将他每一寸神经都照得无所遁形。
在回音那悲悯面具下杀意凝聚,手腕即将发力切开神经束的瞬间,陆隐没有试图转身。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一只手,狠狠抓住自己身上那件修复师白大褂的衣襟,连同里面的西装衬里,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侧下方撕扯!
嘶啦——!
昂贵的布料如同脆弱的纸张般撕裂!陆隐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是肌肉线条分明的背部。
而在那脊椎中线的皮肤上,一道从肩胛骨下方一直延伸至腰骶的、狰狞而华丽的烙印,赫然刺入回音的视野!
烙印的图案,扭曲、痛苦、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神圣感——正是《痛苦圣杯》的原始草图!烙印的边缘泛着暗金色,如同冷却的熔金,深深嵌入皮肉!
陆隐的头艰难地侧转,布满冷汗的脸上,眼神却如同燃烧的冰,死死盯住回音面具下那只骤然收缩的琥珀色瞳孔。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痛楚和压抑的恨意而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导师……” 这个称呼如同淬毒的匕首,“您刻在我骨头上的这幅草图……它还在疼。每一天,每一夜。”
“导……导师?!”回音那永恒悲悯的语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面具下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握着解剖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刀尖甚至在陆隐的皮肤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踉跄后退半步,死死盯着陆隐背上那道熟悉的、由他亲手用特制烙铁和神经毒素“绘制”的烙印!
那个被他视为最完美“画布”、承载了他终极艺术构想、却在烙印仪式中因“意外排异反应”而“死亡”的天才学生……那个他以为早已化为灰烬、融入“永恒回廊”基石的……陆遥!
“你……你是……” 回音的声音扭曲变调,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被时间埋葬的恐惧,甚至压过了血泪滴落的声音。但下一刻,这震惊瞬间被更狂热的毁灭欲和一种扭曲的“重逢”兴奋取代!
无论他是人是鬼,都必须成为永恒的收藏!秘密必须升华!他眼中爆发出熔金般的疯狂光芒,不再有任何犹豫,被“导师”二字彻底点燃了创作的癫狂,猛地将解剖刀高高举起,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狠狠划向陆隐暴露的脊椎!
就在那淬毒的刀锋即将切入烙印、撕裂神经、完成这“重逢杰作”的瞬间——
嗡——!!!!
一阵无法形容的、如同亿万根金属琴弦在颅骨内同时崩断的尖锐嗡鸣,猛地从四面八方炸响!整个核心密室,所有的灯光瞬间被刺目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纯粹光谱所取代!
墙壁、培养舱、控制台、滴落的血泪……一切都被染上了流动的、灼热的金色!
这金光的源头,并非灯光,而是来自墙壁上那些流着血泪的画作本身!那些被陆隐用掺入了“共鸣频率”的特制修复剂处理过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