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具身体共享一个灵魂,分离即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
#神经光带
日内瓦的隔离病房警报声响彻走廊时,林清颢正盯着自己突然恢复知觉的左手食指。
六年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医用棉签划过皮肤的纤维感。监测屏上,他的触觉神经曲线像复苏的藤蔓向上攀升,而与之对应的,是普罗旺斯那边陈穗悠的脑电波突然陷入剧烈波动。
"37号病人出现同步率异常!"护士的喊声被自动门切断。
林清颢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奇怪的蓝色光点——那是陈穗悠的视角。薰衣草田的紫色、南術的银白发丝、钢琴内部齿轮的铜色,所有色彩都带着陈穗悠特有的色弱偏差。更诡异的是,当陈穗悠的右手无意识摩挲琴键时,他的指尖传来清晰的震动感。
"你在看什么?"林清颢对着空气发问。
普罗旺斯的陈穗悠猛地抬头,仿佛听见了这声低语。南術的异色瞳孔在此时突然刺痛,他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蓝色丝线从陈穗悠右手的疤痕处延伸出去,穿过窗户,消失在东北方向的天空中——正是日内瓦的方位。
"别动。"南術按住陈穗悠的肩膀,金色左眼和蓝色右眼同时聚焦,那些丝线在视野中愈发清晰。它们不是直线,而是螺旋状缠绕的光带,像DNA链般精密交织。当南術尝试用监测环扫描时,仪器直接爆出一串乱码:【ERROR 19990815】
陈穗悠的右手突然抓住南術的衣领:"你也能看见?"他声音发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南術的右眼泛起剧痛,童年记忆的碎片突然闪回:白色实验室里,戴王家徽章的男人将注射器刺入他七岁的眼球,液体是诡异的蓝银色。"原来如此..."他捂住流泪的右眼,"我的眼睛是接收器。"
钢琴上的车票无风自动,三张票的日期都在倒计时:【7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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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向生长的疤痕
玫瑰园地下三层比想象中更冷。
陈穗悠的疤痕组织在培养皿里疯狂生长,那些淡粉色碎片如同有生命的珊瑚,在营养液中构建出微型神经网络。南術的异色瞳能清晰看到,每一根新生神经末梢都延伸出蓝色光带,与天花板上的金属丝网相连。
"这不是治疗设施。"林清颢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出,信号带着奇特的回声,仿佛他正通过陈穗悠的耳朵在说话,"那些金属丝是初代神经同步器的残骸,王家把它改造成了痛苦传输系统。"
陈穗悠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起手术刀,在实验台上刻下一行公式:ΔP=α(1-e^(-βt))。"疼痛衰减函数?"南術皱眉,"等等...这个α值..."
"是我们的同步率。"陈穗悠和林清颢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在现实,一个在通讯器里,却完美重合。
培养皿中的疤痕组织突然迸发刺目蓝光。南術的右眼视野里,整个地下空间的金属丝网开始共振,陈旧的设备自行启动,投影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十二岁的林清颢被绑在电击椅上,而隔壁房间的陈穗悠正被强迫演奏《星星摇篮曲》。每当琴弓拉动,林清颢就剧烈抽搐,他面前的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叠加的脑电波图。
"他们在用你的音乐重塑他的神经通路。"南術的监测环扫描着投影数据,"王家的真正目的不是治疗癫痫,是要创造双向神经链接..."
陈穗悠的右手疤痕突然裂开,蓝色液体滴落在金属丝网上。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隐藏的暗门滑开,露出里面浸泡在培养液中的——数百朵蓝玫瑰的根部都缠绕着银色神经纤维,构成一个巨大的人脑模型。
林清颢的惊呼通过神经链接直接炸响在两人脑中:"那是我的大脑扫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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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弦的抉择
当时钟显示倒计时【24:00:00】时,南術终于破解了钢琴中隐藏的最终文件。
全息影像里的林正嵘比记忆中苍老百倍,他颤抖的手指正将某种银色液体注入小提琴弦:"清颢的神经系统会不断吞噬穗悠的感知能力,除非..."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一段脑神经解剖图,两条主要神经束被红色标记,"切断链接意味着其中一人将永远失去音乐能力。"
陈穗悠站在日内瓦隔离舱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被神经光带缠绕的林清颢。六年来的记忆碎片如暴风雪般在链接中翻涌:他十七岁生日那天突然右手剧痛,正是林清颢第一次癫痫发作的时间;他每次演奏时莫名的窒息感,对应着林清颢被强制治疗的时刻。
"选吧。"南術的异色瞳流下血泪,他的眼睛正在超负荷解析神经光带的数据,"我的眼睛最多还能维持三小时解析功能。"
林清颢的手突然贴在玻璃上,与陈穗悠的右手隔着屏障重叠。惊人的同步率让屏障瞬间透明化,陈穗悠看见对方蓝色角膜上倒映着自己的脸——那上面布满了自己从未见过的金色神经光带。
"不是切断。"陈穗悠突然抓起南術的监测环砸向培养皿,疤痕组织形成的神经桥梁在空气中发出高频震动,"是调律。"
当《星星摇篮曲》的旋律同时在普罗旺斯的钢琴和日内瓦的小提琴上响起时,南術看见两人的神经光带开始以完美频率共振。蓝玫瑰园的所有金属丝接连断裂,而南術右眼中的接收器芯片在一声脆响中化为齑粉。
最后一刻,陈穗悠的右手和林清颢的左手同时伸向南術,三人的神经光带在虚空中编织出崭新的图案——不再是痛苦链接的DNA螺旋,而是三颗相互环绕的星辰。
------全文完------
2025年8月11日
墨清璃-Moneli著
作者这本书会一直写下去,但那是番外(虽然不知道自己将全文完这几个字写上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