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触觉成为你的痛觉,分离的六年正在倒流】
---
# 葬礼上的走音钢琴
普罗旺斯的晴空下,那架老式三角钢琴沉默地立在墓园中央。
南術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异色瞳孔微微震颤——自从林正嵘去世后,这架琴再也没能调准音高。降E调的和弦总是带着细微的杂音,像是琴弦在抗拒被任何人触碰。
"试试这个。"葬礼主持人递来一支锈迹斑斑的调音锤,"在他工具箱最底层找到的。"
锤头接触琴弦的瞬间,南術的监测环突然亮起红灯。锤柄内部传来机械运转声,一节微型储存舱弹了出来,里面是半片蓝玫瑰花瓣,压在泛黄的神经电位图纸上——【林清颢六年前的脑波记录】,日期正是陈穗悠被绑架的前一天。
图纸边缘有一行小字:
「当逆向生长开始,疼痛将成为新的语言。」
陈穗悠的右手突然抽搐,疤痕深处渗出淡蓝色液滴,在阳光下蒸发成2190赫兹的声波。
---
#日内瓦的蓝玫瑰园
隔离区的屋顶温室里,林清颢的白大褂沾满花粉。
培养架上,37朵蓝玫瑰在无风环境下自行摇曳。最中央的那株根部缠绕着银色金属丝——正是从陈穗悠血弦上采集的神经纤维。当林清颢触碰花瓣时,他的指尖传来清晰的刺痛感,仿佛正在抚摸某人溃烂的伤口。
"博士,您的触觉测试结果。"护士递来报告单,"手掌敏感度下降60%,但痛觉神经异常活跃。"
林清颢摘下手套,露出逐渐透明化的指尖:"不是退化,是转移。"他指向监控屏幕上的陈穗悠——普罗旺斯的镜头里,那人右手的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两人的生理数据在屏幕上形成镜像曲线:
- 林清颢每失去1%的触觉,陈穗悠的右手就恢复1%的灵活性
- 当林清颢的角膜开始泛蓝,陈穗悠眼里的血丝就消退一分
玫瑰丛突然剧烈摇晃,尽管温室根本没有开窗。
---
#琴弦里的摩斯密码
南術在深夜拆解了整架钢琴。
当低音区的第88根弦被取下时,铜芯内部露出激光刻印的坐标:【46.2044° N, 6.1432°】 E——日内瓦湖畔一座废弃天文台。弦轴孔里塞着蜡封的纸条,林修远颤抖的字迹记录着二十年前的真相:
「1999.8.15,清颢癫痫发作时,陈的琴声让他的脑电波稳定了37秒。王家当场抽了那孩子的血,说要培养'音乐血清'。」
陈穗悠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在桌面上敲击起来,节奏精准如发报机。南術用音频软件解析后,电脑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
隔离病房里的林清颢正用手术刀在手臂上划出伤口,血珠排列成五线谱的形态。当他将伤口贴近监控摄像头时,陈穗悠桌上的咖啡杯突然共振碎裂,液体在地面组成一行坐标:
「玫瑰园地下三层」
---
#双向溃烂与愈合
天文台的地下通道弥漫着苦杏仁味。
南術的监测环扫描到墙体中埋设的神经纤维,全部指向中央的玻璃舱——里面悬浮着一台破损的初代神经同步器,操作台上刻着王家徽记,但插槽形状明显是为小提琴设计的。
"这不是治疗设备。"陈穗悠的右手抚过插槽边缘,"是录音器……他们当年在录制我的神经电信号。"
他的指尖突然被金属划破,血滴入插槽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亮起蓝光。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十二岁的陈穗悠被固定在同步器前,琴弓上的马尾毛连着采血管。而观察室里,年幼的林清颢正被父亲按住肩膀,强迫观看这一幕。
南術的异色瞳骤然收缩:"所以林清颢的癫痫……"
"是抗拒反应。"陈穗悠的嗓音嘶哑,"他的大脑在拒绝成为共犯。"
地下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唯有陈穗悠的右手疤痕发着光,照亮墙上一行新浮现的字迹:
「当你们终于理解疼痛的意义,六年倒计时就会终结。」
---
#调律者的抉择
黎明前的薰衣草田笼罩在蓝雾中。
南術将天文台的发现输入钢琴,琴箱内部传来齿轮咬合声。隐藏的抽屉缓缓打开,里面是两支注射器——
- 标着"玫瑰"的装满银色液体(FL-09净化版)
- 标着"匕首"的则是透明血清(林清颢的脊髓提取物)
陈穗悠的右手悬在两者之间,疤痕已愈合到只剩淡粉色痕迹。
"选'玫瑰',你的手能完全恢复,但林清颢会永远失去触觉。"南術的声音发紧,"选'匕首'……"
"他会疼。"陈穗悠突然笑了,"像我这些年一样疼。"
他的手指划过两支注射器,最终拔掉针头,将两种液体倒入钢琴的共鸣箱。琴弦剧烈震颤,奏响《星星摇篮曲》的完整版——没有倒放,没有加密,只是最简单的C大调旋律。
日内瓦的隔离区内,所有蓝玫瑰同时凋谢。林清颢的白大褂口袋突然燃起蓝色火苗——那根珍藏的小提琴弦玫瑰化为灰烬,露出里面的微型发射器,此刻正播放着普罗旺斯的琴声。
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陈穗悠的右手完全恢复正常,而钢琴内部传来"咔嗒"的解锁声。
琴凳下的暗格里,静静躺着三张去日内瓦的车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