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七分，林清颢在闹钟响起前按掉了它。
这不是什么心灵感应，纯粹是生物钟作祟。他轻手轻脚起身，却还是惊动了枕边人。陈穗悠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睡意："这么早？"
"医院有个会诊。"林清颢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吻，"你再睡会儿。"
陈穗悠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着了。林清颢站在床边看了他片刻，这才轻轻带上门。
厨房里，南術已经在了，正对着冰箱打哈欠。
"你今天也这么早？"林清颢有些意外。
"录新demo。"南術揉着惺忪的睡眼，"隔壁装修，只有这个点安静。"
两人默契地各占厨房一角。南術煮咖啡，林清颢准备早餐。这不是什么温馨画面——南術差点把咖啡粉撒到林清颢刚切好的水果上，林清颢则不小心把南術的咖啡杯推远了五厘米。
"故意的？"南術挑眉。
"手滑。"林清颢面不改色。
陈穗悠被厨房的动静吵醒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林清颢在煎蛋，南術在热面包，两人谁也不理谁，却意外地没把厨房炸了。
"奇迹。"陈穗悠靠在门框上评价。
林清颢回头："怎么不再睡会儿？"
"饿醒了。"
南術把最后一片面包塞进嘴里："没了。"
陈穗悠也不恼，自然地接过林清颢递来的煎蛋，就着对方的筷子尝了一口："咸了。"
"是你口味太淡。"
南術看着这两人共用一个餐盘的架势，摇摇头："我录音去了，你们继续。"
门关上后，陈穗悠才笑出声："他今天火气有点大。"
"demo进度不顺。"林清颢收拾着餐盘，"昨晚熬到三点。"
"你怎么知道？"
"听见他房间的动静了。"
这不是神经链接的作用，只是同居久了养成的习惯。他们都知道南術熬夜时会单曲循环某段旋律，知道隔壁装修队七点半准时开工，知道楼下早餐店八点后就不卖豆浆油条了。
这些琐碎的日常，比任何浪漫誓言都来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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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颢出门后，陈穗悠开始每日的练琴。手指落在琴键上时，他微微怔了一下——触感比往常更敏锐，仿佛能感受到琴键内部弹簧的振动。
这不是错觉。自从马尔代夫回来后，神经链接确实发生了变化。不是变得更强烈，而是更...细腻。就像现在，他能隐约感知到林清颢正在医院走廊快步行走，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透过链接传来，成了他即兴演奏的节拍。
南術不知何时靠在门边："新曲子？"
"随便弹弹。"
"挺好。"南術难得夸人，"比之前那些苦大仇深的强。"
陈穗悠挑眉："你听过我之前的曲子？"
"网上到处都是。"南術移开视线，"随便刷到的。"
这话半真半假。陈穗悠那些早期作品确实在网上流传，但南術是特意找来看的。他不会承认自己曾经被那些充满痛苦与挣扎的旋律震撼，就像他不会承认其实很佩服陈穗悠能在经历那些事后依然能弹出这样的音乐。
"下午要不要去听场音乐会？"南術突然问，"朋友送的票，多了一张。"
陈穗悠有些意外："你居然会听古典乐？"
"偶尔换换口味。"南術把票放在琴架上，"爱去不去。"
票根上印着的曲目是《星星摇篮曲》。陈穗悠看着那张票，突然明白了什么。
"南術。" "干嘛？" "谢谢。"
南術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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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林清颢刚结束一场棘手的手术。洗手时，他感觉到指尖传来微弱的振动——陈穗悠在弹琴。通过链接传来的不仅是触感，还有创作时的愉悦心情。
"林医生心情很好？"护士长打趣道。
"还不错。"林清颢微笑。他看了眼时间，离下一台手术还有半小时，便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下午我去接你？】
陈穗悠的回复很快到来：【南術约了音乐会】
林清颢挑眉。这倒是意外。他想了想，又发：【结束后一起吃饭？】
这次回复更简短：【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林清颢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他们在一起六年，早已过了热恋期，却在这些日常琐事中找到了更深的默契。不需要甜言蜜语，一个"好"字就足够。
手术前，他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陈穗悠又发来一条：【南術好像有心事】
林清颢回复：【晚上聊聊】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而是在各自的空间里，用最简单的方式牵挂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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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厅里，南術坐立不安。
他没想到陈穗悠真的会来，更没想到林清颢下班后也赶来了。现在他夹在这对情侣中间，感觉自己像个一千瓦的电灯泡。
"你可以不用陪我们。"陈穗悠说。
"票是我的。"南術嘴硬。
林清颢轻笑，递过来一杯热可可："喝点甜的，心情会好。"
南術愣了下，接过杯子。他确实需要甜食——demo卡壳，感情受挫，人生一团乱麻。这些他从未说出口的事，似乎都被这对敏锐的情侣看穿了。
演出开始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星星摇篮曲》的旋律响起时，陈穗悠的右手无意识地轻颤。林清颢立即握住他的手，而南術注意到，陈穗悠的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极细微的蓝光。
这不是神经链接的作用，更像是...共鸣。
中场休息时，南術终于忍不住问："你的手..."
"老毛病。"陈穗悠轻描淡写。
林清颢补充："音乐有时会引发共振。"
南術还想再问，却被陈穗悠转移了话题："你那个demo，要不要我听听看？"
这是陈穗悠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听他的作品。南術怔了片刻，才别扭地点头："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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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琴房，三人挤在一起听南術的demo。
问题很明显——编曲太满，旋律太乱，像要把所有想法一次性倒出来。
"这里，"陈穗悠在某个节点暂停，"可以留白。"
南術皱眉："太空了。"
"试试。"林清颢突然说，"就像手术，有时候切除比添加更重要。"
这个比喻让南術沉默了。他重新调整编曲，当那段留白出现时，整首曲子突然有了呼吸感。
"厉害。"南術不得不承认。
陈穗悠微笑："是你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不敢做。"
工作到凌晨，demo终于完成。南術伸了个懒腰，突然说："我前男友要结婚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哦。"陈穗悠应了一声。
"就这？"南術挑眉，"不说点安慰的话？"
林清颢推了推眼镜："需要安慰吗？"
南術想了想，笑了："好像不需要。"
他们继续讨论编曲的细节，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南術知道，这就是他们表达关心的方式——不过度追问，不刻意安慰，只是陪着他做喜欢的事。
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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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南術被咖啡香唤醒。走出房间时，他看见陈穗悠在练琴，林清颢在准备早餐，阳光洒满整个客厅。
"demo发你了。"南術对陈穗悠说，"编曲参考了你的建议。"
陈穗悠点头："听到了，很好。"
没有夸张的赞美，但南術知道这是真心的认可。他接过林清颢递来的咖啡，突然觉得这样的早晨也不错。
"今天隔壁还装修吗？"陈穗悠问。
"周末，停工。"
"那可以安静地练琴了。"
林清颢把煎蛋分成三份："下午我要去医院加班。"
"几点回来？"
"尽量赶在晚饭前。"
南術听着这些日常对话，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生活"。不是戏剧化的爱情故事，而是这些琐碎的、真实的瞬间。他在这个奇怪的"家"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练琴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三人合奏。没有神经链接的南術居然也跟上了节奏，仿佛某种无形的纽带已经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窗外，晨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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