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至,铜雀台仍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霭中。
明玥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发髻松散地挽着,脸上抹了些尘土,看上去像个不起眼的洒扫婢女。她手里攥着一枚金簪——那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她买通铜雀台侍卫的筹码。
"姑娘,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侍卫收了金簪,压低声音道,"二皇子妃在最顶层,门口有人守着,我只能带你到楼梯口。"
明玥点头,心跳如擂鼓,跟着侍卫从侧门溜了进去。
铜雀台内里远比外表阴森。
走廊两侧点着昏暗的油灯,墙壁上挂着精致的鸟笼,可笼中关着的不是珍禽,而是一个个面容憔悴的女子。她们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呆滞地望着窗外,手腕脚踝上皆戴着镣铐,像是被驯化的金丝雀。
明玥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哪里是铜雀台?分明是人间炼狱!
侍卫带她上了顶层,指了指尽头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低声道:"就是那间,你自己小心。"说完,便匆匆退下。
明玥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靠近。
门缝里透出一线微光。
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借着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明镜坐在窗边,长发未束,素白的衣裙衬得她愈发消瘦。
她的手腕上戴着银链,虽不如其他女子那般沉重,却仍昭示着她囚徒的身份。
"阿姐……"明玥声音微颤。
明镜猛地回头,眼中先是震惊,随即化作深深的恐惧。
"阿鸾?!"她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明玥的手腕,"你怎么在这?!快走!"
明玥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是来救你的。"
明镜却摇头,眼中竟浮现出一丝近乎麻木的平静。
"不必了。"她轻声道,"我在这里……很好。"
明玥怔住。
"什么叫很好?"她声音发紧,"姐姐,你是南阳明氏的嫡长女,是京城出名的才女!你怎么能甘心被囚在这里?!"
明镜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腕上的银链,低低笑了。
"阿鸾,在这大夏,女子本该如此。"
"什么?"明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生来就是依附于男子的。"明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父亲要我嫁,我便嫁;二皇子要我囚,我便囚。这世道……本就是男子说了算。"
明玥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抓住明镜的肩膀。
"姐姐!你清醒一点!"她咬牙道,"大夏是所有人的大夏,因为有了黎民百姓,才有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女子从未逊于男子,我们不该绝命于此!"
明镜抬眸看她,眼中竟浮现出一丝怜悯。
"阿鸾,你还小,不懂。"
"我不懂?"明玥冷笑,"是姐姐不懂!"
她还想再说,门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明镜脸色骤变,猛地推了她一把。
"走!"
明玥咬牙,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打草惊蛇,只得迅速退出门外。
临走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明镜静静地站在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早已认命。
明玥刚退到楼梯口,忽然被一只手拽住。
她一惊,回头看去,竟是方才在走廊上见过的几名女子。
"你是来救人的?"其中一名女子低声问。
明玥点头,低声道:"我会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谁知,那几名女子竟齐齐摇头。
"别费心了。"一人苦笑,"我们出不去的。"
"为什么?!"明玥急道。
"逃出去又能如何?"另一人麻木道,"我们的名声早就毁了,家族不会要我们,世人只会骂我们'不洁',还不如死在这里。"
明玥心头一震。
"可活着才有希望!"
"希望?"那女子惨笑,"在这大夏,女子哪来的希望?"
明玥还想再劝,突然,其中一名女子眼神一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既然你这么想救我们,不如……你也留下来吧!"
明玥大惊,猛地挣脱,转身就往楼下跑。
身后传来女子的低笑声,像是嘲讽,又像是绝望的悲鸣。
——她们已经被折磨得连反抗的勇气都没了。
……
同一时刻,长乐公主的赏花宴上。
苏兰韫独自坐在席间,周围贵女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唯独她一人被孤立。
"哟,这不是苏家的大小姐吗?"孙云衣摇着团扇,笑吟吟地走过来,"怎么一个人坐着?不会连首诗都接不上吧?"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窃笑。
苏兰韫攥紧拳头,冷冷道:"孙姑娘若是闲得慌,不如去铜雀台陪二皇子赏鸟?"
孙云衣脸色一变,猛地拍案而起。
"你敢辱我?!"
苏兰韫也站了起来,冷笑道:"怎么,孙姑娘听不懂人话?"
孙云衣怒极,抬手就要打她。
苏兰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推——
"哗啦!"
孙云衣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茶案,杯盏碎了一地。
满座哗然。
场面顿时大乱。
长乐公主吓得躲到晋阳身后,而晋阳公主冷眼旁观,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青玉耳坠。
"苏兰韫!你放肆!"孙云衣尖叫道。
苏兰韫拍了拍手,嗤笑一声:"孙姑娘,下次动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孙云衣被周围的贵女们扶着,她鄙夷的抬起头"苏兰韫,你应该知道我是当今羲贵妃的侄女,我身后是羲贵妃,你得罪我就是得罪羲贵妃!"
苏兰韫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哟~我当你要说什么呢,要说背景,我身后还是皇后呢!羲贵妃再厉害还不是要向皇后娘娘低头!"
孙云衣冷哼一声"皇后,将来谁是皇后还…"话没说完,旁边的崔宜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孙云衣改口"哼,懒得跟你这没文化的计较。我们走"
一众贵女们跟着孙云衣到一旁去赏花。苏兰韫没有理会,坐回位置,忧心忡忡"阿鸾,你去哪了。"
长乐公主杨玏婷哪见过这场面,躲在杨琬淑的身后"皇姐,她们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长乐公主年幼,且从小被陛下宠着长大,根本不懂得这些勾心斗角。
杨琬淑摸摸杨玏婷的头"这些你不需要知道,来,陪皇姐赏花"她牵着杨玏婷继续赏花,却时不时望向西北角--铜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