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像被塞进了一把干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锯木头似的杂音。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扎得眼珠子生疼，蝉鸣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涌进耳朵，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醒了？可吓死我了。”
一只手突然搭在我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我偏过头，看见陈建军那张脸——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脸，皮肤紧绷，眼睛亮得吓人，嘴角勾着熟悉的、让人恶心的笑。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手里还捏着根快化完的绿豆冰棍，糖水顺着木棍滴到他手背上，他也没察觉。
这不是医院的停尸间。
我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老旧的红砖居民楼，墙皮剥落在墙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图案；院里的梧桐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叶缝筛下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晾衣绳上挂着几件印着“劳动最光荣”的背心，风一吹晃悠悠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光滑，紧致，没有一点皱纹。再低头看手，虽然因为常年干活有些粗糙，指甲缝里还卡着点泥土，但绝对不是那双在病床上打满吊针、青筋暴起的手。
“水……”我嗓子干得冒烟，话都说不利索。
“哎，水来了。”陈建军把冰棍塞到我手里，转身进了屋。
绿豆冰棍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我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甩开。冰棍掉在地上，摔成一滩绿莹莹的泥。
1988年。
我想起来了。这是1988年的夏天，高考刚结束没多久，我就是在这天下午中暑晕倒在院子里的。前世这个时候，陈建军也是这样“贴心”地照顾我，端水喂药忙前忙后，把我感动得不行。后来他说要帮我去学校问问录取通知书的事，我傻乎乎地把所有证件都给了他，结果……
结果就是我成了他的老婆，在这个院子里洗了三十年衣服，做了三十年饭，生了两个孩子，最后躺在病床上听他说“娶你只是赎罪”，听我一手带大的儿女说“爸和王阿姨才是真爱”。
“操！”我低骂一声，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疼得我眼前发黑，却也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老天爷真是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我死得那么憋屈，又让我带着这么一身恨回来。
“怎么把冰棍扔了？”陈建军端着碗水出来，看见地上的狼藉皱了皱眉，“怪可惜的，一毛五一根呢。”
我没接他递过来的碗，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挠了挠头：“咋了？我脸上有花？”
“我的录取通知书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激动，是愤怒，是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这张虚伪的脸。
陈建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还惦记着呢？刚考完就中暑，也不知道考得咋样。通知书哪有那么快，再说了，就算下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啥用？”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咬着牙说，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通知书来了，我自己去领。”
陈建军挑了挑眉，放下碗在我身边坐下，故意往我这边凑了凑。汗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落到他的衬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廉价肥皂混合着汗味的味道，跟前世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重叠在一起，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晚秋，你咋跟吃了枪药似的？”他笑了笑，伸手想拍我的肩膀，“咱们啥关系，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你忘了，当初我说要娶你，我妈还不同意，说你家负担重，是我……”
“滚开！”我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手。
陈建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换上一副受伤的表情：“晚秋，你这是咋了？中暑把脑子烧坏了？”
“我没烧坏脑子。”我死死盯着他，“我清醒得很。陈建军，我告诉你，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没关系了。”
“你说啥浑话呢！”陈建军也站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咱俩都处对象一年多了，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你现在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那是以前。”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录取通知书还没到，我不能打草惊蛇。“我现在不想想这些，我只想好好等通知书，好好读书。”
陈建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怀疑。“读书读书，你就知道读书。”他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城里大小姐？我可告诉你，就算你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你家里啥情况你不知道？你弟弟还要上学，你爸妈身体不好，你走了他们咋办？”
又是这套说辞。前世他就是这样，一边说心疼我，一边又拿我家里人当借口，把我死死地绑在他身边。
“那是我的事。”我打断他，“不用你操心。”
“我操心？”陈建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晚秋，要不是看你可怜，谁耐烦管你？当初要不是我帮你家种地，你弟弟早辍学了！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
“我家啥时候让你帮忙种地了？”我冷笑一声，“去年春耕是你自己非要来，结果把我家半亩玉米种都给撒错了地方，最后还是我爸重新种的。还有前年，你说帮我妈挑水，结果把水桶掉井里了，还是我弟弟下去捞上来的。陈建军，你摸着良心说说，你到底帮了我家啥？”
陈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我怼得说不出话来。“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指着我，气得手都抖了，“我看你就是中暑把脑子烧糊涂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屋里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等你通知书到了，看你爸妈同不同意你去读！”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点痛快，只有无尽的悲凉。前世的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个人渣？
太阳渐渐西斜，蝉鸣也没那么吵了。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手里紧紧攥着衣角。录取通知书，对，我得等录取通知书。前世我明明考上了重点大学，却被陈建军偷梁换柱，换成了一张本地师范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还骗我说我只考上了大专。那时候我虽然失望，但也没怀疑他，现在想来，那张通知书肯定是王秀雅的。
王秀雅，我们村支书的女儿，从小就嫉妒我学习好。每次考试都被我压一头，她爸妈没少在背后说我坏话。前世她拿着我的通知书去了大城市，毕业后找了个好工作，听说后来还当了干部。而我呢，在这个小院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操劳，最后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陈建军，王秀雅，还有我那两个白眼狼儿女……老天爷既然让我回来了，我就不会让这些人再好过！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我抬头一看，是邮递员。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来了！录取通知书来了！
邮递员下了车，从邮包里翻了半天，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看了看地址，然后冲我喊道：“林晚秋，你的挂号信！”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
就在我伸出手准备接信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出来，抢先一步把信拿走了。
“我看看，是啥重要东西。”陈建军拿着信封，得意洋洋地冲我晃了晃，然后就要拆开。
“把信给我！”我急了，伸手就要去抢。
“哎，你这孩子咋回事？”陈建军一边躲闪一边嚷嚷，“我帮你看看咋了？万一是骗子呢？”
“不用你看！那是我的信！”我气得浑身发抖，这混蛋，居然还想故技重施！
“我看看怕啥？”陈建军抱着信不放，跟我在院子里撕扯起来，“咱俩谁跟谁啊，你的不就是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我猛地用力一拽，他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信封也脱手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顾不上那么多，冲过去捡起信封。鲜红的“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印在上面，烫得我手都抖了。中国人民大学，我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是难过，是激动。我做到了，我真的回来了，我终于拿到了属于我的东西！
“林晚秋！你疯了！”陈建军从地上爬起来，气得脸都绿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居然敢推我？！”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我胳膊生疼。我挣扎了几下没挣开，抬头狠狠地瞪着他：“放开我！陈建军，我警告你，以后别再碰我一下！”
“我碰你咋了？”陈建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林晚秋，我告诉你，这书你不能读！你要是敢去北京，我就去你家闹，让你爸妈没脸见人！”
“你敢！”我也火了，“陈建军，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拿捏的林晚秋吗？你要是敢去我家闹，我就去派出所告你骚扰！去学校告你想偷我的录取通知书！我让你身败名裂！”
陈建军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眼神里的凶狠慢慢变成了一丝恐惧。
“你……你变了。”他喃喃地说。
“是，我是变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我林晚秋的人生，我自己做主！谁也别想再干涉！”
说完，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大门口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就像攥着我的命。阳光照在通知书上，红彤彤的，亮得晃眼。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我不怕，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陈建军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嘶吼着什么，我没听清，也不想听清。我只知道，我终于可以去我梦寐以求的大学了，我终于可以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走出院门，一阵风吹来，带着远处稻田的清香。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第一次，在这个蝉鸣聒噪的夏天，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未完待续我刚走到巷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陈建军正追上来，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殷勤笑容。"晚秋，你等等！"他几步跑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皱了皱眉，往旁边走了两步，想绕开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哎，别走啊。"陈建军又挡到我前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看你手里还拿着通知书呢，这么重要的东西，路上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我送你，安全点。"
我心里冷笑一声。他哪里是担心我的安全，分明是想找机会再打通知书的主意。我抱紧了怀里的通知书，警惕地看着他。"我家离这儿不远，用不着你送。你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陈建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晚秋，咱们好歹处对象一年多了，你就这么对我？"他语气里带着委屈，"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刚才说的话，但我也是为你好啊。你想想，你一个女孩子去北京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险啊。不如就在本地读师范，离家近，毕业后还能当个老师，多稳定。"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耐烦地说，"我再说一遍，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请你让开。"
"我不让！"陈建军突然提高了嗓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怀里的通知书，"林晚秋，你别给脸不要脸！这书你休想读！"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猛地伸手就要抢我怀里的通知书。我早有防备，往后一躲，他扑了个空。我转身就跑，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陈建军嘶吼着，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怀里紧紧抱着通知书，使出全身力气往前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脚下的石子硌得我脚生疼，但我不敢停下来。我知道，一旦被他抓住，我这一世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跑过两条街，眼看就要到家了，我的体力也快耗尽了。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突然从旁边的胡同里拐了出来，我躲闪不及，一下子撞了上去。
"哎呀！"我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怀里的通知书也飞了出去，掉在不远处的地上。
"晚秋！"骑自行車的人惊呼一声，赶紧跳下车跑过来。我抬头一看，是我弟弟林峰。
"小峰？"我又惊又喜，挣扎着想站起来，"快，帮我捡一下通知书！"
林峰看到地上的通知书，又看了看紧追不舍的陈建军，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捡起通知书递给我，然后挡在我面前，怒视着跑过来的陈建军。
"陈建军！你想干什么？！"林峰虽然只有十六岁，个子却已经很高了，加上常年干活，身上有股蛮劲。
陈建军看到林峰，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还是嘴硬道："我……我是来送晚秋回家的。谁知道她跑这么快，还差点撞到人。"
"送我姐回家？"林峰冷笑一声，"用得着追得这么紧吗？我看你是想抢我姐的录取通知书吧！"
陈建军脸色一变，强装镇定地说："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会抢她的通知书？"
"你没抢？"林峰指着他，"那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姐不放？我刚才都看见了！"
就在这时，我爸妈听到动静从家里跑了出来。看到我摔倒在地，我妈赶紧跑过来把我扶起来，心疼地问："晚秋，你咋了？摔着没有？"
"妈，我没事。"我摇摇头，指着陈建军，"是他，他想抢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爸一听，顿时火了，冲上去指着陈建军的鼻子骂道："陈建军！你个小兔崽子！我家晚秋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想抢她的通知书？！"
陈建军被我爸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还嘴，只能嘟囔着："叔，你误会了，我没有……"
"误会？"我爸气得脸都红了，"我都听我儿子说了！你还敢狡辩？从今天起，你不准再靠近我家晚秋一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陈建军看着我爸怒气冲冲的样子，又看了看林峰紧握的拳头，知道自己讨不到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灰溜溜地跑了。
看到陈建军跑了，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双腿一软，差点又摔倒在地。我妈赶紧扶住我，眼泪汪汪地说："我的傻闺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拿着录取通知书，看着爸妈和弟弟关切的眼神，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爸，妈，我考上了！我考上中国人民大学了！"
我爸接过录取通知书，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手激动得不停地颤抖。"中……中国人民大学！晚秋，我的好闺女，你真有出息啊！"
我妈也激动得抹着眼泪，拉着我的手说："太好了，晚秋！这下你可以去北京读书了，去过大城市的生活了！"
林峰也在一旁高兴地说："姐，你真厉害！以后我也要像你一样，考上好大学！"
看着家人高兴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前世的遗憾和痛苦，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我知道，这一世，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失望，我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回到家，我妈赶紧去厨房给我煮了一碗鸡蛋面。我爸则拿着录取通知书，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晚秋啊，"我爸放下通知书，看着我说，"你去北京读书，需要不少钱吧？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爸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去读书！"
"爸，你放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我笑着说，"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还可以在课余时间打工挣钱。"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我和爸妈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这是谁啊？怎么吵起来了？"我妈自言自语道。
我们走到院子里一看，只见陈建军的妈正叉着腰，在院子里撒泼打滚。"林老头！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让你儿子打我家建军？我家建军哪里对不起你家女儿了？你居然这么欺负我们家！"
我爸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陈建军的妈说："你儿子想抢我女儿的录取通知书，还有脸来这里闹？！"
"抢录取通知书？"陈建军的妈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我看是你家女儿不想嫁给我家建军，故意找的借口吧！我告诉你，林老头，我家建军跟你家晚秋已经处了一年多对象了，街坊邻居谁不知道？现在你家女儿考上大学了，就想甩了我家建军，没门！"
"你胡说八道！"我忍不住喊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家建军了？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陈建军的妈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我家建军对你那么好，给你买吃的，给你买穿的，你现在居然敢说这种话？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
我妈也被激怒了，冲上去和陈建军的妈理论："你说话客气点！别一口一个小贱人地骂！我家女儿怎么了？她考上大学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跟你家建军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陈建军的妈撒泼道，"要不是我家建军照顾她，她能安心读书考上大学吗？现在她出息了，就想一脚把我们家建军踹开，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们家一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说完，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引来不少邻居围观。
我看着撒泼耍赖的陈建军妈，心里又气又急。我知道，这件事如果不妥善解决，以后肯定会后患无穷。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陈建军妈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你想怎么样？"我问道。
陈建军妈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我想怎么样？很简单！要么你跟我家建军结婚，要么你就赔偿我们家建军的损失！我告诉你，我家建军为了你，可没少花钱！"
"赔偿损失？"我冷笑一声，"好啊。你说吧，你想要多少？"
陈建军妈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愣了一下，然后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什么？五千块？"我妈惊呼一声，"你怎么不去抢啊？"
五千块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好几年的工资了。陈建军妈这分明是在狮子大开口。
陈建军妈却不以为意，撇撇嘴说："五千块怎么了？我家建军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加起来还不止五千块呢！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让你女儿嫁给我家建军！"
我看着陈建军妈那副贪婪的嘴脸，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五千块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陈建军妈眼睛一亮，赶紧问道："什么条件？只要你肯赔钱，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很简单。"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必须当着所有邻居的面，说清楚你家陈建军是怎么想抢我的录取通知书的，还要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们家。"
陈建军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没想到我会提这样的条件。如果她当着所有邻居的面承认了陈建军想抢录取通知书，那他们家以后在街坊邻居面前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你……你别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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