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站起身，走到操作台后，拿起一个干净的玻璃壶，背对着两人，动作流畅地开始清洗器具，水声哗哗作响。“两位警官公务繁忙，我就不多留了。账目没问题的话，请自便。” 他的声音透过水声传来，带着送客的意味，温和却不容置疑。

陈深看向马嘉祺，眼神询问。

马嘉祺没有动。他盯着丁程鑫挺拔却透着一丝孤绝的背影，刑侦人员的直觉在疯狂叫嚣：这个男人有问题！那本账目，那双手，那过于完美的伪装，还有他话语里对“过去”的刻意回避和引导……都指向更深的水下！

“丁老板似乎很怕提起过去？” 马嘉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水声，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怕回忆？还是怕……被回忆？”

水声戛然而止。

丁程鑫关掉水龙头，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转身，背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几秒钟后，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润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那片冰潭，似乎又深了几分。

“马队长说笑了。” 他擦干手，将毛巾搭在架子上，动作慢条斯理，“我只是觉得，往事如烟，纠缠无益。就像这‘忆江南’，名字再好听，终究只是一杯奶茶。喝下去，甜过苦过，也就忘了。” 他拿起吧台上一个精致的金属打火机，无意识地、缓慢地转动着，金属外壳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马队长，还有这位警官，如果没什么其他事……”

“有。” 马嘉祺打断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小小的空间。“刚才头有点痛，可能是这里太闷热了。丁老板，方便借你楼上的洗手间洗把脸吗？顺便……也想看看你这‘旧时光’的布置，挺有格调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闲聊，眼神却锐利如刀，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丁程鑫转动打火机的手指猛地停住。金属棱角硌在指腹，带来细微的刺痛。他看着马嘉祺那双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那温润的笑容终于彻底从丁程鑫脸上褪去。他抿紧了唇线，下颌线绷紧，显露出冷硬的轮廓。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清晰地映出马嘉祺的身影，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警惕、抗拒、一丝被冒犯的怒意，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

“二楼是私人空间，不太方便。” 丁程鑫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明显的拒绝，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配合警方工作，也包括提供必要的便利。” 马嘉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向前一步，目光越过丁程鑫，投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还是说，丁老板的私人空间里，有什么不方便让警察看到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丁程鑫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危险！那股被他刻意压制的、属于黑暗世界的冰冷戾气，如同蛰伏的凶兽，瞬间挣脱了温润表象的束缚，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握着打火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深立刻紧张起来，身体微微绷紧，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隐蔽的配枪位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