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你最重要

虞辞在阮家不知不觉已经住了半年，她站在窗前，看着阮芷蹲在院子里逗弄那只橘猫，阳光透过光秃的枝桠斑驳地洒在女孩肩头。

林婉"小辞，来尝尝阿姨刚烤的曲奇。"

林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烤箱的暖意和黄油香气。

虞辞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她还不习惯这样的呼唤——温柔、自然，仿佛她本就是这家的一份子。

小虞辞"谢谢阿姨。"

她走进厨房，接过那盘还冒着热气的饼干。林婉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上，像对待阮芷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虞辞的身体僵了一瞬，但没有躲开。

阮正宏坐在餐桌旁看报纸，眼镜滑到鼻尖。

阮正宏"小辞，下周元元生日，你想请什么朋友来？"

他问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她真的能在这个城市找到什么朋友似的。

小虞辞"我......"

虞辞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马克杯上画着圈。

阮芷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橘猫跟在她脚边打转，

小阮芷"爸！我想让姐姐和我一起切蛋糕！"

她挽住虞辞的手臂，眼睛亮得像星星。

那天晚上，阮芷抱着枕头溜进虞辞的房间。

她趴在床上晃着脚丫，

小阮芷"辞姐，我和爸妈说了，想让他们收养你。"

虞辞正在敲键盘的手指猛地停住。

阮芷凑过来，身上带着沐浴露的草莓香，

小阮芷“他们可高兴了！说只要你同意就行。你会同意的，对吧？"

虞辞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想起白天林婉给她梳头时哼的歌，想起阮正宏教她下棋时专注的侧脸。这些细碎的温暖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她心上结痂的伤口。

小虞辞"我考虑考虑。"

她最终这样说。

凌晨三点，虞辞依然坐在阳台上，她不清楚这是第几个不眠夜。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手指突然停在半空。

小虞辞"臂力这么好，扒着不累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丁程鑫利落地翻过栏杆，落在她面前。

小程鑫"阿辞还是那么厉害。"

他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些，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虞辞缓缓抬头。月光下，丁程鑫的下颌线紧绷着，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只有那双眼睛，还和记忆中一样温柔。

小虞辞"...阿程哥。"

她的喉咙突然发紧，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丁程鑫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要把什么情绪咽回去。

小程鑫"阿辞...长高了。"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她头发时停住，最后只是轻轻落在她肩上。

虞辞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混合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半年前的不告而别有多任性。

小虞辞"对不起......"

小程鑫"傻瓜，你自己最重要。"

丁程鑫的声音哑得厉害。

他们并肩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像小时候在丁家老宅的屋顶那样。虞辞简单说了这半年的事，说到阮家想收养她时，丁程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小程鑫"可是你已经是丁家的子孙了。"

小虞辞"我不是！"

虞辞猛地站起来，藤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睡衣下摆。

丁程鑫叹了口气：

小程鑫"爷爷以为你只是出门散散心，可你一直没回来，所以派了大量人手找你。"

虞辞冷笑。

小虞辞"找我？是抓我吧。又要把我囚禁起来？！"

小程鑫"没有...爷爷很担心你。"

小虞辞"你是让我原谅他吗？"

虞辞的声音开始发抖，

小虞辞"原谅他杀了阿亓哥哥...原谅他为了什么继承人把我们扔进炼狱？！我永远不想见到他！"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小虞辞"你走吧。"

丁程鑫站在原地没动。月光下，虞辞看见他眼眶发红，下颌绷成一条锋利的线。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翻身跃下阳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清晨，虞辞敲开了阮家夫妇的卧室门。

小虞辞"我同意被收养。"

她说得很平静，好像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林婉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紧紧抱住虞辞，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阮正宏站在一旁，眼镜后的眼睛闪着水光。只有阮芷欢呼着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把橘猫吓得钻进了沙发底下。

手续办得出奇地快。三天后，阮家召开记者会，正式宣布收养虞辞。闪光灯下，虞辞穿着阮芷为她挑的浅蓝色连衣裙，。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但当林婉握住她的手时，她没有躲开。

丁老爷子"我要让阮家破产！"

丁老爷子把报纸摔在桌上，茶水溅湿了昂贵的红木桌面。

丁程鑫拦住暴怒的老人，

小程鑫"爷爷！这样只会让阿辞更恨你！"

丁老爷子"她是我丁家的人！"

小程鑫"可她也是简亓用命换回来的！您还要重蹈覆辙吗？"

老人的手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颓然坐进扶手椅，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虞辞想到丁程鑫会再来找她。那是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她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看见他靠在路灯下，黑色风衣上都是水渍。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晚的不欢而散。丁程鑫带她去吃了火锅，热气腾腾中，他告诉她这半年他遇到的有趣事。

对虞辞来说，丁程鑫是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在他面前，她不必伪装成阮家乖巧的养女，不必强颜欢笑。

只是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拽着他的袖子撒娇。丁程鑫在往后的七年再也没有听到那句亲昵的“阿程哥”。

分别时，丁程鑫突然叫住她，

小程鑫"阿辞，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虞辞点点头，转身走进雨中。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见丁程鑫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回到阮家，虞辞发现阮芷正趴在客厅地毯上画画。女孩兴奋地举起画纸，

小阮芷"辞姐！你看，我画了我们全家！"

画上有四个人：阮正宏和林婉站在后面，前面是阮芷拉着一个长发女孩的手。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