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在她脸上晃,我看清了。之前那些像苏晴的地方全没了,就剩一张怪物的脸。眼白翻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牙缝里还粘着点黑丝,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脖子上那道黑紫勒痕更吓人,正往下滴黑水,掉在地上"滋滋"冒烟。
操他娘的!我心里骂了一句,握紧手里的黑驴蹄子。这玩意儿是胖子他叔给的,说他上次在邙山遇到个女粽子,就是拿这驴蹄子拍回去的。当时我还笑他迷信,现在恨不得把这蹄子塞怪物嘴里。
"放你娘的屁!"我往前跨一步,举着驴蹄子就往她头上拍,"苏晴要是少根头发,老子把你挫骨扬灰!"
她不躲,反而笑得更欢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老母鸡卡了喉咙。眼看驴蹄子要拍到她额头,她突然伸手抓住我手腕。那力气大得吓人,我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哎哟!"我疼得叫出声,手腕被她捏得生疼,黑驴蹄子"啪嗒"掉地上了。这怪物手冰凉,还滑腻腻的,跟抓着条泥鳅似的。
她把我往跟前一拉,我没站稳,一头撞她胸口上。软乎乎的,跟撞棉花堆似的,可闻着一股腥臭味儿,差点把我隔夜饭吐出来。
"你不是想知道她在哪儿吗?"她贴着我耳朵,声音一半是苏晴的,一半是别的东西,尖细得像指甲刮玻璃,"摸啊,摸这里。"
她抓着我的手,往她肚子上按。我拼命往后挣,可手还是贴上了她的小腹。隔着薄薄的T恤,我摸到个硬东西在动,圆滚滚的,像是......像是个胎儿!
"操!"我吓得魂都飞了,使劲抽手,"你他妈是什么怪物!"
那个东西在她肚子里动得更厉害了,顶着我的手心,还踢了一脚。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跟有蛆在身上爬似的。
"嘻嘻......"她松开我的手,后退一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一百年了......终于有新的'容器'了......"
我趁机捡起地上的黑驴蹄子,还没站稳,突然感觉手腕一烫。长生锁!爷爷给我的那个长生锁!我低头一看,锁身上刻的花纹全亮起来了,红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直甩手。
怪物看见长生锁,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眼睛死死盯着锁,像是见了鬼。
"这个......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第一次露出害怕的样子,"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也顾不上烫了,举着长生锁往前一凑。怪物果然更害怕了,又后退几步,后背撞到岩壁。突然,我看见她脖子上的勒痕里钻出好多头发丝粗细的黑虫子,在皮肤下游来游去,看着就恶心。
"这是我爷爷给的!"我举着长生锁,喘着气,"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认识它?"
怪物没回答,眼睛直勾勾盯着长生锁,突然尖叫一声,朝我扑过来。那声音震得我耳朵疼,岩壁上的水珠都被震下来了。
我往旁边一躲,她扑了个空,一头撞在岩壁上。没等她回头,我举起黑驴蹄子,使足全身力气拍她后脑勺。
"砰!"的一声,驴蹄子拍到她头上,跟拍在西瓜上似的。怪物浑身一颤,身体软了一下,脖子上的黑虫子抖得更厉害了。
"呃......"她发出一声怪叫,慢慢转过身。脸上的皮开始往下掉,露出里面灰扑扑的肉。眼睛里的血更红了,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找死!"她尖叫一声,头发突然变长,跟无数条黑色的绳子似的朝我缠过来。我赶紧往后退,可头发来得太快,缠住了我的脚踝。
"操!"我被拽得摔在地上,手电"咕噜噜"滚到一边,照在墙上。我这才看清,墙壁上不是什么花纹,是一个个像蚕蛹似的东西,被铁链吊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少说有十几个。每个蛹都在微微蠕动,好像里面有东西要出来。
头发越收越紧,勒得我脚踝生疼。我掏出工兵铲,刚要砍断头发,突然感觉脚下一阵震动。那个青铜鼎!鼎里面的黑水开始冒泡,"咕嘟咕嘟"的,像一锅煮开的粥。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古墓里的东西,能动的别碰,冒泡的快跑。"
可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那些黑色的头发像蛇一样顺着我的腿往上爬,缠上我的腰,勒得我喘不过气。怪物一步步朝我走来,肚子越来越大,把T恤都撑破了,能清楚看见皮肤下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在动。
"你爷爷......"她走到我跟前,蹲下来,冰凉的手指摸着我的脸,"他也在这儿......跟那些人一样......等着当'养料'......"
"你说什么?"我眼睛红了,挣扎着想去掐她脖子,"我爷爷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她突然笑了,伸手往墙上指。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手电光正好照在一个离得最近的蛹上。那个蛹比别的都大,表面有好多黑色的血管一样的东西,正一跳一跳的,跟心脏似的。
突然,蛹的表面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的东西。我瞳孔猛地一缩,差点忘了呼吸。
是个人!穿着蓝色的探险服,衣服上还有个破洞,露出里面的皮肤,上面有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伤疤——小时候爷爷带我去钓鱼,被鱼钩勾的,月牙形的。
"爷......爷爷?"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爷爷!是你吗?"
蛹里的人好像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可还没等我看清楚,那个蛹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表面的血管涨得通红,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嘻嘻......他快醒了......"怪物抓住我的下巴,把我脸扭回来对着她,"等他醒了,就知道影手为什么抓他了......"
"影手!"我心里一震,这个名字我听爷爷说过。那是个神秘的组织,专门倒斗,手段狠辣,为了明器什么都做得出来。爷爷说他们一直在找一个能"长生"的宝贝,难道跟这个地宫有关?
"你是影手的人?"我盯着她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可她眼睛里只有一片血红,什么都没有。
她没回答,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心按在长生锁上。长生锁烫得更厉害了,好像要烧穿我的手。锁身上的花纹亮得刺眼,我看见那些花纹慢慢变成一个个小人,在锁上跑来跑去,像是在跳舞。
"啊!"怪物突然惨叫一声,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猛地甩开我的手。她的手心被长生锁烫出好几个水泡,正冒着黑烟。
我趁机往后一滚,解开缠在身上的头发,捡起地上的工兵铲。刚站起来,突然感觉脚下一紧,低头一看——那些从青铜鼎里伸出来的红色根须,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我的脚脖子!
"操!还有完没完了!"我骂了一句,挥起工兵铲就砍。可那些根须跟钢筋似的,砍上去"当"的一声,只留下一道白印。
根须越缠越多,顺着我的腿往上爬,勒得我肉疼。我拼命挣扎,可越动缠得越紧。突然,那些根须猛地一拉,我重心不稳,往后倒去,正好撞在青铜鼎上。
"咚!"的一声,震得我头晕眼花。鼎里的黑水溅出来几滴,落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还带着股腥甜味儿。我赶紧擦掉,手背却开始发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怪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面前,肚子大得像个皮球,皮肤被撑得透明,能看见里面那个胎儿的轮廓。她伸出手,指甲又尖又长,朝我脸上抓来。
我往旁边一躲,她的指甲擦着我耳朵过去,在岩壁上抓出几道深深的痕迹。我趁机抬腿踹她肚子,可她跟没事人一样,反手一拳打在我胸口。
"噗!"我被打得喷出一口血,后背撞在鼎上,疼得我差点晕过去。根须缠得更紧了,勒进我的肉里,好像要把我骨头勒断。
怪物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突然"咔嚓"一声,皮肤裂开了一道缝,里面露出个小脑袋,眼睛黑洞洞的,直勾勾盯着我。
"呕......"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那玩意一半像人,一半像虫子,脑袋上还长着头发,跟个畸形儿似的。
"快了......就快了......"怪物喃喃自语,眼神迷离,"等她出来,我就能出去了......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提起来。我双脚离地,根须把我吊在半空中,勒得我喘不过气。我看见自己的血滴在青铜鼎里,黑水"咕嘟咕嘟"冒泡,好像很兴奋。
"放......放开我......"我抓住她的手腕,拼命挣扎。她的手冰凉刺骨,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肉里。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突然感觉眉心一热。天眼通!爷爷说的天眼通!我眼睛突然能看见了,不是用手电照的那种看见,是直接"看"到。
我看见怪物的身体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一团烂泥,裹着一个微弱的白光是——苏晴!她还活着!
我还看见墙上那些蛹里都有人,有的已经死了,黑气冲天;有的还活着,白光微弱,像风中残烛。其中最大那个蛹里,白光最亮,里面的人......真的是爷爷!他眼睛闭着,眉头紧锁,好像很痛苦。
"爷......爷......"我挣扎着伸出手,想朝那个蛹爬过去。突然,青铜鼎剧烈震动起来,黑水翻腾得更厉害了,红色的根须从鼎里冒出来,像一条条蛇,朝墙上的蛹爬去。
怪物掐着我脖子的手突然松了松,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里面那个胎儿动得更厉害了,小爪子抓着她的皮肤,好像要出来。
"不......还没到时候......"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别出来......再等一会儿......"
我趁机挣脱根须的束缚,掉在地上,摔得我七荤八素。还没等我爬起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墙上最大的那个蛹裂开了,爷爷从里面掉了出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爷爷!"我心里一紧,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来就朝爷爷跑去。根须在后面追,像一条条鞭子抽在我背上,火辣辣地疼。
我扑到爷爷身边,扶起他。他还有气,就是昏迷不醒。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干裂,身上有好多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我刚想把他背起来,突然感觉脖子一紧。
怪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肚子上的裂缝更大了,那个畸形胎儿的脑袋探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爷爷。
"找到你了......"她掐着我脖子,声音又尖又细,"影手要的......就是你脑子里的东西......"
我抓住她的手腕,拼命挣扎。长生锁烫得厉害,我感觉锁上的热流传到我手上,又传到她身上。怪物发出一声惨叫,掐着我脖子的手松开了。
我趁机抱着爷爷往后滚,躲开她的抓扑。根须从青铜鼎里涌出来,缠上墙壁那些蛹,把它们一个个拉进鼎里。黑水煮着那些蛹,发出"滋滋"的声音,好像在炖汤。
"跑!"我背起爷爷,转身就往门口跑。怪物在后面尖叫,根须追着我们,像一条条毒蛇。我刚跑到门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青铜鼎里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怪物不见了,青铜鼎里的黑水上漂着一具干尸,肚子破开,里面那个畸形胎儿正往水里钻。墙上的蛹少了好几个,估计都被根须拉进鼎里煮了。
"还看什么!快跑!"爷爷突然醒了,拍着我的背说。他声音嘶哑,听着特别虚弱。
我不敢耽搁,背着爷爷往通道里跑。身后的青铜鼎还在咕嘟咕嘟冒泡,根须追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了,好像不甘地在鼎边扭动。
跑出没多远,突然听见前面传来狗叫声。"汪汪!汪汪汪!"是胖子那条傻狗!
"是小黑!"我心里一喜,跑得更快了。胖子说过,这狗虽然傻,但是鼻子灵,肯定是跟着胖子过来的。
转过一个弯,前面果然有个黑影,摇着尾巴朝我跑来。是小黑!它看见我,汪汪叫了两声,然后突然朝我身后跑去,对着我身后汪汪叫,还龇牙咧嘴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手电光晃过去,什么都没有。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别看了!快走!"爷爷催促道,声音里带着惊慌。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背着爷爷跟着小黑往前跑。通道越来越暗,只有手电光照出一小片地方。小黑在前面跑几步就回头看看,好像在确认我们跟上没有。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道光。不是手电光,是那种白天的光。我心里一喜,加快脚步跑过去。原来是个出口,外面是个小山谷,月光照在地上,亮堂堂的。
我背着爷爷跑出通道,刚想松口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出口慢慢关上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把门堵住了。
"总算出来了......"爷爷松了口气,从我背上滑下来,靠在石头上喘气。
我把他扶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他。他比我上次见他瘦多了,头发白了不少,脸上多了好多皱纹,看着像老了十岁。身上的探险服破破烂烂的,沾满了泥和血,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爷爷,你怎么样?"我拿出背包里的急救包,想给他处理伤口。
他摆摆手,抓住我的手,眼神着急:"狗蛋,你听我说,影手的人......他们还在里面......他们要找的不是明器......是......"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捂住胸口,咳了起来,吐出一口血。血是黑色的,带着股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