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录制流程紧凑。
转场,补妆,录制反应镜头和单独采访。
孟今禾的表现无懈可击,面对镜头时,那个甜软爱笑、偶尔会因为“胆小”而轻轻惊呼的新人小花形象无缝回归。
只有在和石凯必要的互动时,那份公事公办的冷淡才会细微地透出来,不明显,但足以让敏感的人察觉。
石凯几次想凑近搭话,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一次递水,她正好转身去听导演说话;一次对流程,她直接看向了旁边的齐思钧。
石凯捏着矿泉水瓶,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人之间,笑容恰到好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细细地磨着,说不出的憋闷。
他好像,真的把她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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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最后一场录制安排在酒店附近一个废弃的剧院里。
据说今晚有“特别惊喜”,导演组笑得高深莫测。
剧院的空旷超乎想象。
舞台破败,丝绒幕布沾满灰尘,蛛网在角落摇曳。观众席座椅蒙着白布,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片沉默的坟茔。
空气里灰尘的味道更重,还混杂着一股陈旧的、属于木材和油漆腐败的气息。
“我有不好的预感……”邵明明搓着胳膊,小声嘀咕。
蒲熠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入口处的墙边:“赶紧录完吃饭吧。”
齐思钧拿着任务卡:“今晚是个人战。每个人抽取一个座位号,找到对应的座位,坐下。灯光熄灭后,会有‘线索’送达各位手中。注意,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座位。”
个人战。不能离开座位。
石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去寻找孟今禾的身影。
她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正低头整理着麦包,侧脸平静。
抽签结果出来,石凯的座位在最后排角落,孟今禾的则在正中间区域。
众人各自散开,走向自己被分配的“牢笼”。脚步声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显得格外孤寂。
石凯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自己的位置,掀开白布坐下。
灰尘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偏头咳了两声。
位置太偏,光线几乎照不到这里,视野极差,只能勉强看到前排几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所有人员就位。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导演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尾音落下。
“啪!”
整个剧院瞬间陷入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绝对的黑,连一丝轮廓都看不清。
人类的视觉被瞬间剥夺,其他的感官被迫放大到极致。
石凯能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他甚至能听到远处不知道谁压抑着的、细微的呼吸声。
死寂。
令人心慌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缓慢得折磨人。
突然——
“咿呀——”
一声极其尖锐、扭曲的戏曲唱腔毫无预兆地从舞台方向炸开!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铁皮,直钻脑髓!
“我靠!”石凯浑身一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又死死忍住。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咚…咚…咚…
像是拖着什么重物,一步一步,从过道那头走近。
伴随着湿漉漉的、仿佛滴着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