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阮软睁开眼，发现柯辰已经醒了，正支着肘看她，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什么精密仪器。见她醒来，他立刻凑过来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这是他们同居以来雷打不动的早安仪式。
"几点了？"阮软迷迷糊糊地问，声音带着睡意特有的软糯。
柯辰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七点二十。"他顿了顿，"你还有四十分钟准备，周雨晴约的早午餐。"
阮软瞬间清醒："你怎么知道？"她记得自己昨晚睡前才收到周雨晴的消息，当时柯辰已经在书房处理"工作"了。
柯辰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你手机在充电，屏幕亮了一下。"他起身走向衣柜，背肌在晨光中舒展如猎豹，"穿那件蓝色连衣裙？"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阮软这才注意到衣柜前整齐摆放的正是她上周买的雾蓝色连衣裙，搭配好的米色开衫和小白鞋——柯辰甚至准备好了配套的发饰。
"你..."阮软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什么时候准备的？"
柯辰头也不回地继续挑选领带："你睡着后。"他顿了顿，"李明浩说这家餐厅空调很足。"
这个回答让阮软心头一暖，却又隐隐不安。柯辰总是这样，事无巨细地掌控她的一切，从饮食偏好到生理周期，甚至比她自己记得还清楚。这种照顾近乎偏执，却又让人无法抗拒。
"谢谢。"她最终说，光脚踩上柔软的地毯走向他。
柯辰转身，目光在她裸露的腿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皱眉："袜子。"
阮软故意踮起脚尖亲他的下巴："太热了。"
"会感冒。"柯辰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抽屉里取出浅色短袜，"坐下。"
这个场景几乎每天上演。柯辰半跪在地毯上为她穿袜子的样子虔诚得像信徒，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阮软低头看他浓密的睫毛，想起周雨晴昨天的感叹："他简直把你当公主供着！"
"好了。"柯辰拍拍她的小腿，起身时顺手整理她睡翘的发尾，"我去做早餐。"
阮软抓住他的手腕："一起。"
厨房里飘着咖啡和煎蛋的香气。柯辰做早餐时有种军人特有的精准——培根煎到微焦，蛋黄保持溏心，吐司边缘金黄酥脆。阮软负责倒果汁和摆盘，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分工。
"今天几点回来？"柯辰将煎蛋完美地滑进盘子，状似随意地问。
阮软歪头："周雨晴说要逛商场，可能晚饭后？"
柯辰的嘴角绷紧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我六点去接你。"
这不是商量。阮软早就发现，凡是涉及她外出的安排，柯辰要么亲自陪同，要么确保李明浩或他信任的人在附近。这种控制欲放在别人身上会令人窒息，但柯辰总能用恰到好处的尊重让它变得甜蜜——他从不干涉她的决定，只是默默筑起一道看不见的保护墙。
"我自己能回来。"阮软试探道。
"我知道。"柯辰将黄油均匀地涂在吐司上，"但我想接你。"
这个回答堵住了她所有反驳。阮软小口啜饮橙汁，偷看柯辰晨光中的侧脸——那道标志性的伤疤，紧绷的下颌线，还有喝黑咖啡时微蹙的眉头。她突然很想知道，这样的早晨能否持续到十年后，二十年后...
"看什么？"柯辰挑眉，指尖擦过她嘴角并不存在的果汁渍。
阮软摇头，叉起一块培根喂他："在想你煎蛋技术进步神速。"
柯辰咬住培根，顺势轻啄她的指尖。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阮软脊椎窜过一阵电流——即使最亲密的接触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柯辰依然能用微小的触碰让她心跳加速。
早午餐约在市中心的花园餐厅。周雨晴一见到阮软就夸张地挥手："这里！天啊，这条裙子太适合你了！"
阮软刚坐下，就收到柯辰的短信：「靠窗位置不错，逃生通道在右侧走廊尽头。」她忍不住微笑——他肯定已经查过这家餐厅的平面图。
"笑这么甜，是柯队长消息？"周雨晴挤眉弄眼，"你们同居后更黏糊了。"
阮软将手机反扣在桌上："他等会来接我。"
"又来？"周雨晴翻个白眼，"上次看电影也是，明明说好姐妹之夜，结果散场就看见某位保安队长黑着脸站在出口。"
阮软想起那晚——她不过是比预计晚了十分钟出来，柯辰就差点启动紧急预案。回家路上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直到半夜她醒来，发现他正轻轻按摩她可能被捏红的手指。
"他只是...比较谨慎。"阮软戳着沙拉里的牛油果。
周雨晴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这种控制狂倾向你不怕吗？万一以后变本加厉..."
"他不会。"阮软斩钉截铁地打断，"柯辰和别人不一样。"她想起今早他半跪着为她穿袜子的样子，"他给的从来不是束缚，而是...选择。"
这个回答让周雨晴愣了几秒，随即举起柠檬水："敬爱情！希望我哪天也能遇到这样的'控制狂'。"
下午的购物行程意外愉快。阮软给柯辰买了条深蓝色领带，想象它搭配他常穿的那件黑衬衫的样子；又挑了本《猫咪心理学》，准备治好星星半夜踩脸的坏习惯。
"这个适合柯队长。"周雨晴突然举起一个"世界最佳男友"的马克杯。
阮软笑着摇头："他从来不喝马克杯，说保温性能太差..."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K"字闪烁——这是柯辰的专属代号。
"喂？"
"商场三楼安全通道有可疑人员。"柯辰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现在慢慢往扶梯走，别跑，别回头。李明浩在Zara门口等你。"
阮软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机械地挽住周雨晴的手臂："我们...去Zara看看吧？"
周雨晴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怎么了？"
"没事。"阮软强迫自己微笑，"就是想看看新款。"
当她们接近Zara时，李明浩果然站在那里，穿着休闲装假装玩手机。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示意她们继续往前走。
直到安全坐上柯辰的车，阮软才长舒一口气。驾驶座上的柯辰表情平静，但握方向盘的指节已经发白。
"什么人？"她小声问。
"还不确定。"柯辰简短地回答，从后视镜看了周雨晴一眼，"先送你朋友回家。"
周雨晴识趣地没有多问，但下车前紧紧抱了阮软一下："有事打电话。"
回程路上，柯辰始终沉默。阮软偷偷看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危险警报可能永远不会停止。他是柯辰，是前"暗夜"首领，是无数仇家的眼中钉——而选择他，就意味着选择与阴影共舞的人生。
安全屋的门刚关上，柯辰就将她按在玄关墙上，吻得又凶又急。阮软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恐惧，就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当他终于退开时，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
"抱歉。"他声音嘶哑，"我需要确认你安全。"
阮软理解这种本能——就像她每次看到柯辰出任务回来带着新伤时，总要用拥抱和亲吻确认他的存在一样。她轻轻抚摸他后颈紧绷的肌肉："我在这儿呢。"
柯辰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他牵着她到沙发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警报器："随身带着。按下后我会立刻定位你的位置。"
阮软没有拒绝。她知道这对柯辰而言不是控制，而是他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自由——允许她离开视线，但必须带着他的保护。
"今天那个人...是冲我来的？"她轻声问。
柯辰的瞳孔微微收缩："可能是陆明川的残余势力。"他犹豫了一下，"也可能是...冲我来的。"
这个坦白让阮软心头一紧。她突然明白柯辰每天的紧张从何而来——他不仅要保护她，还要保护"柯辰"这个身份下所珍视的一切。那些甜蜜的控制，那些无处不在的守护，都是他在动荡世界里搭建的临时避难所。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她不知不觉问出口，"躲躲藏藏，提心吊胆..."
柯辰的表情瞬间变得脆弱。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不。"声音坚定如铁，"我正在处理，给我三个月...不，两个月。"拇指擦过她的脸颊，"我会给你一个完全正常的生活，我保证。"
这个承诺太过美好，阮软几乎要落泪。她知道柯辰从不轻易许诺，一旦出口，必会实现。就像他说要戒掉抽烟，就真的再没碰过；说要学会做饭，现在早餐已经能做出花样。
"我不在乎等多久。"她握住他的手腕，黑曼巴纹身在掌心下微微发热，"只要是你给的未来。"
柯辰的眼神柔软下来。他低头吻她的指尖，然后是无名指根部——那个未来可能戴上戒指的位置。这个暗示性的动作让阮软心跳如鼓。
"饿了吗？"他突然转换话题，站起身走向厨房，"我尝试做那个泰式咖喱..."
阮软跟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教我。"
这是他们之间的另一种默契——当话题太过沉重时，就用日常琐事按下暂停键。柯辰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引导她切胡萝卜的动作："手指蜷起来，这样不会伤到..."
夕阳透过厨房窗户，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咖喱的香气渐渐弥漫，星星不知何时溜进来，蹭着阮软的脚踝喵喵叫。这一刻如此平凡，却又如此珍贵——就像柯辰说的，他们正在练习"正常"，为那个即将到来的未来做准备。
晚饭后，柯辰在书房处理"工作"，阮软窝在沙发上看《猫咪心理学》。当钟敲响十下时，她放下书，轻轻推开书房门。
柯辰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左臂的纹身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听到声音，他立刻切换画面，但阮软已经瞥见了——那是一张建筑平面图，标记着"安全屋改造计划"。
"忙完了？"她假装没看见，走过去揉他的肩膀。
柯辰放松地靠向椅背，抓住她的手拉到唇边："快了。"他吻了吻她的掌心，"你先睡。"
阮软摇头，直接坐到他腿上："我要在这儿睡。"
这个任性的要求让柯辰挑眉，但他还是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阮软贴着他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未来是否"正常"并不重要——有他的怀抱做避风港，再大的风暴也不过是背景音。
"柯辰。"她昏昏欲睡地唤道。
"嗯？"
"明天早餐想吃煎饼..."
柯辰低笑，吻了吻她的发顶："好。"
窗外，S市的灯火如星河般璀璨。而在无数盏亮着的灯中，有一盏属于他们，平凡，温暖，且足够明亮，足以驱散所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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