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感冒加重了,低烧反复,整个人陷在书房的软椅里,连抬手翻文件的力气都没有。
林晚舟端着刚熬好的姜汤进来时,看到他眉头紧锁,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有些干裂。
“沈先生,先把药喝了吧。”
她把姜汤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拿起退烧药递过去。
沈砚没接,只是抬眼看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喂我。”
林晚舟愣了一下。以前沈砚生病再重,也从不会这样直白地示弱,顶多是让她把水杯递得近一点。
她压下心头的讶异,把药片放在掌心,又端起温水杯,小心地喂他服下。
“头很晕。”
沈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文件……明天再处理。”
“都听您的。”
林晚舟收拾着散落的文件,“我把这些收进抽屉,您好好休息。”
“别走。”
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算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外面黑,我一个人……有点吵。”
林晚舟才发现,书房的窗户没关严,夜风卷着树叶沙沙响,远处还隐约有汽车鸣笛。
她想抽回手,沈砚却抓得更紧了些:“就在外间沙发上坐着,让我能看见你。”
这要求实在不像他会说的话。林晚舟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好,我不走。”
她在外间沙发上铺了条薄毯,刚坐下,就听见里间传来动静。
沈砚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了,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头发乱糟糟的,眼神迷离:“沙发太窄了,睡不好。”
“那我去拿个抱枕给您?”
“不用。”他走过来,指着沙发内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林晚舟吓了一跳:“沈先生,这……”
“我不动你。”
他打断她,语气里带着病中的委屈,“就是……想身边有人。小时候发烧,我妈就这么守着我。”
这话让林晚舟心头一软。
她从没听过沈砚提母亲,只知道他父母走得早。
她默默往里挪了挪,看着沈砚在外侧躺下,长手长脚缩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
他确实没碰她,只是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像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
半夜,林晚舟被冻醒了。
身上的薄毯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她正想弯腰去捡,腰后忽然贴上一片温热。
沈砚不知醒了没醒,手臂无意识地环过来,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含混地嘟囔:“别着凉……”
她僵住了。
鼻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混着雪松香气,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可他呼吸均匀,明显还没醒,只是本能地想把毯子盖回她身上。
林晚舟慢慢放松下来,轻轻掰开他的手,捡起毯子重新盖好,自己则往他身边凑了凑——毕竟沙发太窄,这样两个人都能暖和些。
天亮时,沈砚先醒了。
看到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他明显愣了一下,眼神瞬间清明,手忙脚乱地松开她,耳根红得厉害:“我……”
“您烧还没退。”
林晚舟起身整理着褶皱的毯子,假装没看见他的窘迫,“我去熬粥,您再躺会儿。”
她转身要走,手腕又被拉住。沈砚看着她,眼神里有歉意,还有点说不清的依赖:“晚上……还在这儿守着?”
林晚舟回头,撞进他带着期待的目光里,忽然觉得,这场病或许不全是坏事。她点了点头:“嗯,等您好利索了再说。”
沈砚的嘴角悄悄扬起一点弧度,松开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像羽毛轻轻拂过,留下一阵微麻的痒。
外间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舟忽然觉得,书房里的空气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带着点生病时独有的温柔,慢慢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