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顾家别墅里

婚礼的喧嚣终于散去，林茉独自坐在婚房的大床上，手指紧紧攥着婚纱的裙摆。房间里过分安静，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顾淮之..."林茉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泛起苦涩。这个名字的主人，她的新婚丈夫，是她高中时期最深的噩梦。

她抬头看向梳妆台的镜子，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却眼神空洞。白色的婚纱像一层脆弱的伪装，掩盖不住她内心的恐惧与愤怒。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左臂，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高中时顾淮之和他的朋友们将我锁在体育器材室，她在试图逃跑时被铁丝划伤的见证。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林茉浑身一僵。她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婚纱的裙摆绊了她一下，她踉跄着扶住床头柜才没摔倒。

顾淮之推门而入，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已经松开。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显然喝了不少酒。高中时他就是这样，每次欺负完她，身上都带着酒气。

"还没睡？"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醉意，却出奇地温和。

林茉警惕地盯着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以为他会像高中时那样，一进门就嘲笑自己、羞辱自己，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她。

"脱了婚纱吧，穿着不舒服。"他走近几步，林茉立刻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顾淮之停下脚步，眉头微皱。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脸上，突然叹了口气："林茉，你不用这样。"

"不用怎样？"她终于开口，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颤抖，"不用害怕我的丈夫会在新婚之夜对我做什么？就像高中时你对我做的那样？"

顾淮之的表情凝固了。他放下西装外套，慢慢走近她，让她无处可逃。

"你记得我。"这不是疑问句。

"我怎么可能忘记？"她冷笑，"顾淮之，高二三班的风云人物，校篮球队队长，最喜欢带着他的朋友们把'书呆子林茉'锁在厕所隔间里。"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酒似乎醒了大半："林茉...我..."

"别假装你不记得了。"林茉打断他，"三个月前我爸告诉我必须嫁给你时，我就知道这是报应。你们顾家有钱有势，能救林氏企业，所以我必须嫁给曾经毁了我高中生活的人。"

顾淮之的眼神变得复杂，他伸手似乎想碰她，却在半空中停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她猛地抬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告诉我，顾淮之，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茉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他做了一个让她完全没想到的动作——他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对不起。"他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高中时的一切，对不起。"

她愣住了。这不是林茉预想中的发展。高中时的顾淮之从不道歉，永远理直气壮，永远高高在上。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

"不能。"他打断她，站起身，"什么都不能弥补。但至少让我告诉你，这场婚姻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林氏企业的财务评估和救助方案。婚礼前我已经让顾氏的财务团队开始工作了。"

林茉警惕地接过文件夹，快速浏览里面的内容。确实是一份详尽的企业救助计划，远比父亲告诉自己的条件优厚。

"为什么？"她抬头看他，"你明明可以以更低的条件收购林氏，为什么要做这些？"

顾淮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似乎穿过她看向更远的地方："因为我欠你的。"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顾淮之已经去了客房，留下我一个人在主卧。林茉换下婚纱，穿上睡衣，却毫无睡意。

床头柜上放着那个文件夹，还有一张她本人从没见过的照片——高中毕业典礼上，人群中的林茉独自站在角落，而照片边缘，顾淮之正看向她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她拿起照片，手指微微发抖。这个夜晚颠覆了林茉对顾淮之的所有认知。他道歉时的眼神，他准备的企业救助计划，这张奇怪的照片...一切都不对劲。

最让她不安的是，当他靠近时，林茉除了恐惧和愤怒，竟然还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被她遗忘的联系。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明天开始，林茉将和曾经最害怕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今晚，她第一次怀疑，她是否真的了解顾淮之，是否真的了解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林茉轻轻抚摸照片上那个孤独的女孩，和远处注视着她的少年。也许，这场被迫的婚姻背后，藏着他们都不知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