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队友疯狂嘲笑后，林高远终于突破重围，带着那份“凉了一半的爱（羞）心（耻）早餐”，快步走向酒店：
---
林高远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队友们夸张的哄笑和探究的目光，那“耙耳朵”、“被驯服”的调侃声仿佛还在身后嗡嗡作响。他耳根的热度尚未完全褪去，手背上那个清晰的牙印更像是某种昭然若揭的“罪证”，在晨光下火辣辣地发烫。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印着老字号LOGO的纸袋，里面是他绕了大半个城市买来的皮蛋瘦肉粥和蟹黄小笼包，此刻似乎也沾染上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他快步走进酒店电梯，按下了余妍所在的楼层。电梯镜面映出他略显凌乱的额发和紧绷的下颌线，还有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无奈？或者说，是某种认命般的纵容。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被那群损友搅乱的心绪。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走廊里很安静。林高远走到房门前，抬手准备敲门，动作却顿住了。他忽然有些不确定，经过昨晚的醉语倾诉和今早的“欺负”，门后的那个女孩，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是继续羞恼地“刁难”，还是干脆避而不见？
他定了定神，还是敲响了门。
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然后是迟疑的脚步声。门被拉开一条缝，余妍探出半个脑袋。她的头发还有些凌乱，脸颊的红晕虽然褪去不少，但眼睛还有点肿，显然是哭过的痕迹。宿醉的疲惫感让她看起来像只没精打采的小兔子，只是那眼神，在触及他身影的瞬间，立刻竖起了无形的、带着羞窘和虚张声势的“刺”。
“你……你还真去买了？” 她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但更多的是强装的冷淡，“这么久，都凉了吧？” 她故意不去看他，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袋上。
林高远没接话，只是侧身，很自然地用手臂抵着门，示意她让开：“凉了也能吃。”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在基地门口被疯狂围观的不是他。
余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让开了门。林高远走进房间，顺手带上了门。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的味道。他将纸袋放在靠窗的小圆桌上，动作利落地打开。
皮蛋瘦肉粥的浓郁香气和蟹黄包特有的鲜香瞬间弥漫开来，即使凉了些，依旧勾人食欲。余妍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尴尬地别过头。
林高远仿佛没听见，他拿出还带着余温的打包盒，将粥倒进附赠的瓷碗里，又把晶莹剔透、能隐约看到里面橙黄蟹油的小笼包夹出来放在小碟子里。他甚至细心地拆开了一次性筷子和勺子，整齐地摆放在旁边。
“吃吧。” 他把碗碟推到她面前，言简意赅。
余妍看着眼前摆放妥当的早餐，又看看他沉默而专注的动作，心里那股莫名的气恼和羞窘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掉了一半。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进嘴里。
温凉的粥滑入喉咙，米粒熬得软烂，皮蛋的独特风味和瘦肉的咸香完美融合，确实是她喜欢的味道。她又夹起一个蟹黄包，轻轻咬破薄皮，滚烫鲜美的汤汁立刻涌入口中，带着浓郁的蟹黄香气，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宿醉带来的恶心感和头疼仿佛都被这熨帖的食物安抚了一些。
林高远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没有动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他的目光沉静，没有探究，也没有昨晚的冰冷或今早的无奈，只是很纯粹地看着她小口小口地进食，仿佛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余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找茬：“你看什么看！凉了的粥一点也不好吃！” 说着，她还故意把勺子往碗里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高远目光微动，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上，那里还沾着一点蟹黄的油渍。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站起身。
余妍以为他要走，心里莫名一紧，脱口而出：“你去哪？”
林高远没回答，径直走到房间配备的微波炉前，拿起她面前盛粥的瓷碗，打开微波炉放了进去。他显然不太熟悉这种家用电器，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下按键，然后果断地按下了加热键。
“嗡嗡嗡……” 微波炉运转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余妍愣住了，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站在微波炉前，耐心地等待着。他肩背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利落。为了她一句无理取闹的“凉了不好吃”，他真的去加热了。这个认知让余妍心里那点仅存的别扭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和……一点点心虚。
她低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放在桌边的手。那只骨节分明、曾经在球场上凌厉挥拍的手，此刻手背上，一个清晰小巧、带着点红痕的牙印，赫然映入眼帘！
轰——！
余妍的脸瞬间红得快要爆炸！昨晚混乱的记忆里，她气急之下好像……真的咬了他一口？而且咬得好像还挺用力？！天啊！她居然做了这种事！
巨大的羞耻感再次席卷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她简直想当场消失！她死死盯着那个牙印，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发酸。刚才还觉得美味的蟹黄包瞬间味同嚼蜡。
“叮！” 微波炉加热完成的声音响起。
林高远拿出热气腾腾的粥碗，重新放回她面前。白色的蒸汽氤氲而上，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他甚至没看自己的手背，仿佛那微不足道的伤口不存在。
“现在热了。” 他淡淡地说，坐回原位。
余妍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手指紧紧攥着勺子，指尖都泛白了。她盯着那碗重新冒着热气的粥，心里五味杂陈。羞耻、后悔、还有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交织在一起。
“……手……” 她声音细若蚊蝇，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嗯？” 林高远没听清。
“你的手……” 余妍鼓起勇气，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他的手背，又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垂下眼帘，脸颊红得要滴血，“……疼不疼？”
林高远顺着她的目光，这才看向自己手背上的牙印。他屈了屈手指，语气平淡无波：“还好。”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他越是表现得不在意，余妍心里的愧疚感就越重。她咬着嘴唇，纠结了半天，终于放下勺子，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飞快地、带着点笨拙的轻柔，隔着纸巾按在了他手背的牙印上。
“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头埋得低低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昨晚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纸巾下的触感温热，她能感觉到他皮肤的纹理和那微微凸起的齿痕。
林高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看着那只隔着薄薄纸巾按在自己手背上的、微微颤抖的小手，感受着那一点小心翼翼的触碰和笨拙的歉意。心底那点被她“欺负”的无奈和纵容，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更柔软的情绪覆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那样按着。
房间里只剩下她低低的道歉声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微妙而复杂的氛围。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热气腾腾的粥碗上，也落在两人交叠的手（隔着纸巾）上，驱散了一夜的寒凉和隔阂，也照亮了彼此眼底那层试图掩盖、却终究藏不住的情愫。
这份“爱心早餐”的滋味，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地、熨帖地落入了心底。而手背上那个小小的牙印，也仿佛成了某种独特的、带着点疼痛却又无比真实的印记，烙印在彼此初初和解、却前路漫漫的心上。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