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妍几乎是飘着回到宿舍的。楼道里暖黄的灯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怀里紧抱着的深蓝色丝绒盒子硌着她的肋骨，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球拍底板，而是方才那个滚烫拥抱的余温。
推开门，室友们都已经回来，正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看到她这副魂不守舍、脸颊绯红、眼角还带着可疑水光的样子，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探究和促狭的笑意。
“哟，我们的寿星回来啦？” 其中一个促狭地眨眨眼，“看来这‘普通朋友’的生日礼物，送得有点‘不普通’哦？”
余妍的脸“腾”地一下烧得更厉害了，仿佛还能感受到林高远羽绒服面料贴在皮肤上的微凉触感和他胸膛的坚实震动。她慌乱地把盒子塞进自己的柜子里，动作带着点欲盖弥彰的急促。“别瞎说……就是吃了顿饭。” 声音细若蚊呐，毫无说服力。
“哦——吃顿饭能把眼睛吃红了？” 另一个室友拖长了音调，笑嘻嘻地凑近，“而且这脸红的……啧啧，跟煮熟的虾子似的。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没有！真没有！” 余妍矢口否认，心脏却像揣了只兔子，在胸腔里疯狂蹦跶。林高远那句沉甸甸的“击不碎的，我来”还在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敲击着她的心弦，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她逃也似的冲进洗手间，“砰”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着气。
镜子里映出一张红得不像话的脸。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滚烫的温度几乎灼痛指尖。她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路灯下的一幕：
他骤然逼近的高大身影带来的压迫感，混合着冬夜清冽气息的男性荷尔蒙瞬间将她笼罩。她仰头时撞进他深邃得几乎要将她吸进去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却本能感到心悸的情绪。接着是那个拥抱——那么坚实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却又珍重得仿佛怀抱稀世珍宝。他的双臂收紧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他完全嵌入了他的世界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寒冷和喧嚣。他下巴抵着她发顶的触感，温热的呼吸拂过发丝……还有他说话时胸腔低沉的共鸣，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电流，穿透她的耳膜，直抵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别怕任何壁垒……击不碎的，我来。”
余妍猛地捂住脸，低低地呜咽了一声。这算什么？承诺？告白？还是仅仅是对一个后辈球手的鼓励？巨大的甜蜜和同样巨大的不确定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身体深处却涌动着一种陌生的、焦渴的悸动。她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拥抱过，带着如此强烈的保护欲和一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侵略性暗示。
她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拍打脸颊，试图浇灭那从内而外燃烧的火。可指尖触碰到后颈——那个他曾经不经意用指尖擦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电流，让她指尖一麻，瞬间又回想起他帮她拨出长发时，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肌肤的粗粝触感。
完了。余妍看着镜中依旧水光潋滟、春意盎然的双眼，绝望地想。她好像……彻底掉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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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林高远没有立刻回家。他开着车，在雪后寂静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车窗外的霓虹飞速掠过，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但他却觉得胸口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在左冲右突，无法平息。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发丝柔软顺滑的触感，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清甜洗发水和少女馨香的气息。她在他怀里时那微微颤抖的身体，紧攥着他后背衣料的小手，还有那浸湿他胸前衣料的、滚烫的泪水……每一个细节都像慢镜头一样在他脑中反复播放，无比清晰，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在那个拥抱之后克制住自己没有做出更逾矩的举动。当她柔软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他怀里，当她带着依赖和哽咽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当她的泪水洇湿他的衣襟……那一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低头去寻找她湿润的唇瓣，去品尝那混合着泪水的咸涩和少女清甜的滋味。
他想要更多。
不仅仅是守护。不仅仅是并肩。是更彻底的拥有，更亲密的纠缠。这种汹涌的、近乎掠夺的欲望，在他清冷自持的人生里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体验。它来得如此猛烈，几乎要冲垮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击不碎的，我来。” 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她听的，更是他对自己内心的宣告。壁垒？横亘在他和她之间的，何尝没有他自己筑起的、名为克制和身份的心墙？可今晚，当她在路灯下回头对他灿烂一笑，当雪花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当她的气息如此真实地盈满他的怀抱……那道墙，似乎也摇摇欲坠了。
他猛地将车停在路边僻静的角落，熄了火。狭小的车厢内瞬间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靠在椅背上，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脑海中那张梨花带雨又明媚动人的小脸，还有那紧贴着他、玲珑有致的曲线带来的致命诱惑。
他拿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通讯录里，“余妍”两个字静静地躺在那里。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犹豫了许久。想听听她的声音，确认她安全回到了宿舍，确认方才那一切不是他的一场旖旎幻梦。更想……听听她此刻的声音是否也带着和自己一样的悸动和羞涩。
但最终，他只是点开了短信界面，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停顿良久，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出去一句简单到近乎刻板的话：
「安全到了吗？」
发送出去的那一刻，他几乎立刻就后悔了。这干巴巴的问候，和他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相比，苍白得可笑。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拉长。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噪。他盯着窗外飘落的细雪，眼神却空洞地没有焦点，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被他遗弃的手机上，等待着那一声可能带来天堂也可能带来地狱的提示音。
这种患得患失、焦灼等待的滋味，对一个习惯了掌控赛场节奏、情绪鲜少外露的世界冠军来说，陌生得可怕，却又……该死的令人沉溺。暧昧的藤蔓早已在无声无息中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两颗悸动的心，将他们拖入一个甜蜜又煎熬、充满了无限可能和未知危险的漩涡。这雪夜的余温，远比冬夜本身更加灼热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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