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结束后的夜晚，宋亚轩打开宿舍门，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脚步一顿。
客厅没开大灯，只有电视屏幕闪着幽幽蓝光。沙发上蜷着一小团，是穿着恐龙连体睡衣的刘耀文，怀里紧紧抱着马嘉祺落在沙发上的枕头，脸几乎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被雨淋过的小狗，却执拗地盯着电视屏幕。
屏幕上，正重播着今天新播出的团综（刘耀文缺席的那一期）。此刻的画面，是哥哥们在给节目组安排的一位新人弟弟过生日。小小的蛋糕，被几个哥哥围着，中心是那个陌生却清秀的弟弟。
最扎眼的是丁程鑫和马嘉祺。
丁程鑫正笑眯眯地把蛋糕上的草莓叉到那个弟弟的盘子里——那是小幺最喜欢的环节，每次蛋糕上的水果都必须是他的专属。马嘉祺则站在一边，手掌非常自然地搭在那个弟弟的肩膀上，低头温柔地说着什么，嘴角的弧度熟悉又……刺眼。甚至张真源和贺峻霖也凑在一边拍手哼着生日歌，镜头扫过严浩翔，虽然笑得比较淡，但也把礼物递了过去。
整个氛围是那么温馨、热闹，画面里所有人都在笑。偏偏少了那个平时最爱闹、最享受被哥哥们包围的刘耀文。
宋亚轩的心被那屏幕光下显得格外落寞的背影揪了一下。他知道刘耀文为什么没睡。
“幺儿？”宋亚轩轻轻叫他，声音放得很柔，“怎么还不睡？”
沙发上的人影猛地一颤，迅速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头埋得更低了，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挤出来：“……睡不着，看电视。”
宋亚轩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沙发凹陷的触感让刘耀文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宋亚轩没立刻揭穿他，只是顺手捞过遥控器，默默按了静音键。瞬间，那些欢乐的笑脸变成了无声的动作默片，在黑暗里上演着“背叛”。
“这期效果……还行哈？”宋亚轩干巴巴地找了个话题。
刘耀文没回答，只是一下子用力抱紧了怀里的枕头，指节都攥得发白。他固执地盯着屏幕，看着那个陌生的弟弟笑得一脸羞涩又开心地接受着丁程鑫再次“投喂”的零食，看着马嘉祺抬手摸了摸那个弟弟的头，动作轻柔得像拂过一片羽毛——这通常是他在安慰练习生后辈时才会做的动作。
“……哥，我肩膀有点酸。”刘耀文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委屈，甚至有一丝微不可闻的哽咽，“真的，特别酸。” 他的视线钉子一样钉在屏幕上马嘉祺搭着别人肩膀的那只手上。
宋亚轩瞬间懂了。那哪里是肩膀酸，那分明是心里酿了一大缸子醋，酸得发酵冒泡，顺着喉咙眼往上顶，顶得眼睛鼻子都酸了。
他叹口气，伸手环住刘耀文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刘耀文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找到了依靠点，整个人软下来，顺势就把脸埋进了宋亚轩穿着T恤的颈窝里。温热的、带着湿意的呼吸喷在皮肤上。
“是酸的，”宋亚轩轻轻拍着他的背，用哄小朋友的语气低声说，“看到了，酸味都要从屏幕里飘出来了。”
怀里的人不说话，只是更用力地埋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幺儿，”宋亚轩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大道理都没用，只是轻声安抚，“那都是工作，你是知道的，那孩子也是新人，哥哥们照顾一下很正常。” 他顿了顿，凑到刘耀文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玩笑，“要不……等丁哥马哥回来，你咬他们两口解解气？我帮你按着？”
刘耀文埋在宋亚轩颈窝里闷闷地哼了一声，终于抬起一点头，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像只炸毛又被雨淋湿的可怜小狗。
“……那也不能摸他头……”他声音瓮声瓮气地抗议，“……我那次拍外务回来头都睡扁了也没见马哥给我揉揉……”
宋亚轩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捏了捏他的后颈：“行，这个必须记下来！等会儿他们就回来了，我替你告状去！让他们检讨，以后只许摸我们家小幺的头，别人的头摸了也给我们幺儿分红补回来，好不好？”
刘耀文吸了吸鼻子，被宋亚轩的“奇葩理论”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心情稍微松动了一点点，但还是瘪着嘴，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瞟向屏幕——定格在六个哥哥加一个新弟弟其乐融融的大合照上。
他小声嘟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强烈占有欲：
“……我就……我就只是看着……有点……不高兴。他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对别人那么好。”
宋亚轩抱紧了他，下巴轻轻蹭了蹭刘耀文柔软的发顶。
“傻狗勾，家里最大的醋缸子就是你。” 他语气轻快，但眼神心疼，“他们心里谁最重，你还不清楚？明天……不对，现在就给他们发消息轰炸！说‘耀文儿生气了，需要大鸡腿和拥抱才能哄好’！”
刘耀文终于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像是妥协，又像是不甘心的抱怨。客厅里，只有无声的电视光依旧闪烁，映照着两个依偎的身影。屏幕里的热闹喧嚣，此刻成了最好的背景板，衬得屏幕外那份独属于幺儿的、因爱而生、带着微酸涩的委屈，格外清晰和柔软。
宋亚轩那句“现在就发消息轰炸”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玄关处就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紧接着是哥哥们疲惫却又带着说笑的话音涌了进来。
“累死我了……”丁程鑫的声音最大，带着点夸张的抱怨，“那摄影棚灯光打得……”
他的话戛然而止。
客厅里没开大灯，只有电视屏幕幽幽地亮着，恰好停留在那帧六缺一的“全家福”上。沙发上，宋亚轩搂着一个穿着恐龙睡衣、背对着门口、把自己蜷成一团的小身影。那背影散发出一种强烈到几乎实质化的低气压——“我生气了，我委屈，我还不说！”。
丁程鑫瞬间接收到了宋亚轩使劲使到快抽筋的眼色信号。
紧随其后进来的马嘉祺，目光精准地扫过屏幕，再落到那个倔强的恐龙背影上，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还有一点藏不住的心虚和好笑。
“哟？”张真源探头，也被这诡异的安静弄得有点懵，“幺儿还没睡呢？看我们综艺回顾呢？”他乐呵呵地走近，想看看是哪段这么吸引人。
刚走到沙发边，看清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正是他自己和贺峻霖围着那个新弟弟拍手大笑的场景，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猛地扭头看向刘耀文的背影，又看向拼命对他使眼色的宋亚轩，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赶紧闭上嘴。
贺峻霖也溜达过来，一眼扫过屏幕和沙发上的人形蘑菇，瞬间“get”，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严浩翔，小声嘀咕：“坏了坏了，翻车了翻车了！陈年老醋打翻了！”
严浩翔目光沉沉地在屏幕和那个闷头的小幺之间转了个来回，没说话，只是默默抱臂，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看好戏的弧度。
丁程鑫的大嗓门此时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这事儿我来解决”的豪迈气势：“怎么着？谁惹着我们小霸王了？”他大步流星绕过沙发，直接蹲在刘耀文面前，脸上是那种哄小孩专用的、极其灿烂又欠揍的笑容，试图用自己的脸挡住屏幕。
刘耀文倔强地把脸又往宋亚轩怀里埋了埋，只留给他一个更冷酷的后脑勺，无声地控诉着：我不想理你！走开！
“嘿哟，这后脑勺都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儿！”丁程鑫上手就对着那蓬松柔软、一看就很好揉的头发一通“蹂躏”，动作快得让刘耀文来不及躲闪，“别生气别生气！丁哥给你揉揉！”
“肩膀还酸呢丁哥！”宋亚轩适时“告状”，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全场听到。
丁程鑫愣了一下，顺着宋亚轩暗示的目光瞟了一眼电视，屏幕里他刚才给新弟弟喂草莓的特写镜头正巧被严浩翔的身影挡住了一半，但意思不言而喻。“酸……肩膀酸是吧？”丁程鑫立刻心领神会，手下揉头发的动作变成力度适中的按摩，“来来来，丁哥给你揉揉这‘酸溜溜’的肩膀！”
刘耀文被他揉得哼哼唧唧，身体却诚实地放松了一点，但脸上还是绷着，一副“没哄好，还得加码”的表情。
马嘉祺这时才不动声色地走过来，在刘耀文另一边坐下。他没有像丁程鑫那样咋咋呼呼，只是伸出手，没有像在节目里那样搭陌生弟弟的肩膀，而是目标明确、轻柔无比地落在了刘耀文的头顶上。
这个摸头，缓慢、沉稳、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和他指尖的温度一起渗透下来。和刘耀文记忆中他摸那个新人弟弟的方式完全不同。这个更……“专属”。
“看到了？”马嘉祺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丝歉意和了然的笑意，指尖还轻轻捋了捋刘耀文被丁程鑫揉乱的那撮呆毛，“我们的幺儿在‘实时监控’呢？”
这句话像根小刺，轻轻扎破了刘耀文绷紧的委屈泡泡。他猛地转过头，眼眶还红着，像炸了毛的小兽：“谁监控了！我就是……就是电视刚好放到那儿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软糯和控诉，看向马嘉祺的眼神分明写着：对！就是你！摸了别人头！
马嘉祺忍不住笑了，眼底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嗯，我们耀文儿运气不好，一打开电视就看见马哥‘犯错误’了。下次摸头要打报告申请，对不对？”他的手依旧在刘耀文头顶轻柔地抚摸着，“摸一百下补回来？还是两百下？你说个章程。”
“噗……”旁边贺峻霖没忍住笑出声，立刻收到了刘耀文一个威胁的眼刀。他赶紧捂嘴：“哎呀呀，马哥这检讨书格式标准啊！幺儿，赶紧让他签名盖章按手印！”张真源也憋着笑附和：“对，还要录视频为证！”
刘耀文被他们一唱一和弄得有点绷不住了，那点强撑着的委屈和醋意在马嘉祺专注的凝视和温柔的抚摸下开始动摇、融化。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极力压下一个笑容，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哼”，头却诚实地、很轻微地向马嘉祺的手掌方向蹭了蹭。
这微小的动作立刻被马嘉祺捕捉到，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好了好了，”丁程鑫看气氛缓和，立刻打蛇随棍上，一拍大腿站起来，“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少了我们幺儿的镜头吗？走！丁哥给你开小灶！冰箱里还有水果，你想吃什么？草莓？芒果？”
他故意大声地说着“草莓”两个字。
刘耀文的耳朵尖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但立刻又扭过脸去，用更响亮的声音强调：“我不吃！”
“真不吃？”丁程鑫故意逗他，已经走向了厨房，“那我自己吃光了哦？全吃了！”
冰箱门打开的声响传来。
宋亚轩低头，看着怀里小幺那明显开始动摇的侧脸，知道他心里的醋缸子虽然还满着，但已经被哥哥们插上了管子，正在被蜂蜜一点点引走。他坏笑着凑到刘耀文耳边，小声问：“真不吃？不吃多亏啊，那草莓又没罪过……”
刘耀文挣扎了几秒，身体诚实胜过嘴硬。他终于肯从宋亚轩怀里坐直起来，虽然还耷拉着脑袋不看人，声音却没了之前的赌气，只剩下一点闷闷的、撒娇般的别扭：
“……也不是……一定不吃。” 他顿了顿，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又飞快地扫了一下马嘉祺还没从他头顶离开的手，小声但清晰地嘟囔了一句，带着最终“胜利”的狡猾和一点点小小的报复心：
“……吃几个也行……但……下次录节目……你得记住……”
“……草莓归我，头发……归你。”
马嘉祺的手停住了，看着小幺被灯光照得毛茸茸的后脑勺，忍了又忍，终于畅快地笑出声来，胸腔都在震动。他再次用力揉了揉那颗宝贝脑袋：“好，好。记住了，草莓归你，头发归我。拉钩都行。”
丁程鑫端着一盘子洗好的、红艳欲滴的草莓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这句，也跟着哈哈大笑：“成交！”
客厅里原本凝滞的、带着醋精味儿的空气，终于被这笑声和草莓的香甜气息彻底冲散。只剩下那个假装还在“记仇”的小恐龙，努力板着脸，伸手接过最大最红的那颗草莓，偷偷藏起了嘴角怎么也压不住、翘得高高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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