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楼的客厅被五颜六色的气球和闪闪发光的“生日快乐”字母充塞,满满当当全是人,闹哄哄的像装了一百只吵闹的小鸟。空气中飘荡着炸鸡、奶油蛋糕甜腻的香气,混杂着少年们带着兴奋的说话声。核心人物严浩翔,穿着一件崭新的亮黄色卫衣,被兄弟们簇拥着坐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礼物盒中间,眼睛亮得像刚灌了两大杯浓缩咖啡,脸颊因为兴奋有点泛红。
贺峻霖从礼物堆里扒拉出一个印着巨大音符的扁盒子,声音嘹亮堪比小喇叭:“翔哥,这个这个!我的!保你满意!”严浩翔一边笑一边去拆,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张新游戏卡带还是个炫酷的耳机。旁边张真源伸长脖子看了眼:“贺儿你这包装,不知道的以为你送了个锅盖呢。”
轮到宋亚轩了。他慢悠悠地站起来,拎出一个细长条、裹着靛蓝色绒布、头上用银色丝带扎了个精致小花的玩意儿,那形状乍一看真像根钓鱼竿。他嘴角挂着点儿高深莫测的笑意,把“钓鱼竿”递过去:“翔哥,接着。”
严浩翔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宋亚轩一眼,没接,反而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绒布包裹:“什么路数啊哥?给点提示呗?”这形状,绝对不可能是他最近念叨的那把某个游戏角色专属的小提琴模型,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刘耀文按捺不住好奇,直接催上:“哎呀浩翔你快点儿!急死人了!”马嘉祺也忍不住乐,猜道:“别真是鱼竿吧?七楼浴缸养锦鲤去?”
众目睽睽之下,严浩翔屏住呼吸,像是拆炸弹一样,指尖有点发抖地挑开了那个显眼的银色蝴蝶结。靛蓝色的绒布滑落下来,露出里面东西的真容。
时间仿佛“咔哒”一声停顿了半秒。
客厅里所有叽叽喳喳的声音集体消失,只剩下空调微弱送风的嗡嗡声,所有目光都像是被强力胶水黏在了那件“礼物”上。
被撑衣杆粗的深色木杆稳稳握着,一大蓬雪白雪白、仿佛能卷走所有烦恼的长毛柔顺无比地垂下来,那毛丝根根分明,柔顺得能把人的魂儿都吸进去。这造型,眼熟得戳人心窝。
严浩翔的表情,在看清礼物的那个千分之一秒内,经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天人交战:先是呆滞,像被冻在了原地;随即一股难以置信的惊喜猛地炸开,眼睛“蹭”地一下放出堪比探照灯的光芒,嘴角控制不住地飞速上扬;最后定格在那白茸茸的拂尘上,呼吸都忘了,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傻气。
“……拂……尘?”旁边丁程鑫下巴好悬没掉下来,手指着那玩意儿,声音都变了调,“不是浩翔……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没“你”出来,就见严浩翔“噌”地站起来,那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一只手已经无比郑重地将那柄拂尘接了过去,紧紧握在手里,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表达着纯粹的、巨大的快乐。然后,极其自然地把拂尘往胳膊上那么潇洒地一搭,另一只手居然真就掐了个道家手势,朝宋亚轩一本正经地点头示意。
“福生……”他刚吐出半句,自己就先破了功,“噗——哈哈哈哈!”笑声像被敲破的气球,又响又亮。
这下捅了马蜂窝。
“我的天!”马嘉祺第一个喊出声,乐得直接往后倒在沙发上,脚蹬了半天。张真源指着严浩翔那掐诀的手,笑得说不出话,脸憋得像煮熟的虾:“啊!他掐诀!真掐啊!”贺峻霖和刘耀文已经笑成了一团,贺峻霖捂着肚子喊“救命”,刘耀文笑得直拍沙发:“道长!严道长再演示一遍!”
丁程鑫瞅着严浩翔那副美得快冒泡的样子,再看看旁边宋亚轩那副“果然如此”的慈祥微笑,抬手捂了下脑门,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轩儿,你这生日礼物……还真是别出心裁……” 他琢磨着今晚要是多放几盘饺子,会不会真有人举着这玩意儿给空气开光。
混乱开始得毫无预兆。就在大伙儿还沉浸在那阵狂笑里没缓过神时,严浩翔手腕一抖,那柄拂尘被他随意地、炫耀般地轻轻一挥。
那一大蓬白色的长毛,唰啦一下扫过正笑得毫无防备、凑得最近的马嘉祺的脸。柔顺细密的毛毛瞬间覆盖了他大半张脸,还有几根调皮地钻进了他的鼻孔。
“……啊……哈……哈嚏!”马嘉祺连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眼泪都飙出来了,“阿嚏!谁!谁把猫往我脸上扔!”他手忙脚乱地扒拉着脸上的白毛,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一下像打开了某个诡异的开关。
“看招!除妖!”贺峻霖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招式怪叫一声,顺手抄起沙发上一条印着卡通鲨鱼的珊瑚绒毯子,朝着张真源的方向猛地挥舞,带起一股风。可怜张真源刚躲开飞毯正面攻击,就被贺峻霖挥舞毯子掀起的风尾糊了一脸凉意:“好家伙!贺儿你冷静点!”
另一边,刘耀文也进入了状态。他把靠墙立着的一个长条形软趴趴的恐龙抱枕捞起来,当作“法器”,学着道士那样念念有词(虽然谁也听不清念的是啥),用力朝着沙发——被他认定为“百年皮沙发精”——抡了下去:“孽畜!哪里逃!吃我一记‘降龙十八打’!”
抱枕撞击沙发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还自带弹性反弹,场面极其混乱。
客厅瞬间鸡飞狗跳。沙发上的抱枕成了武器,各种毯子成了临时的“八卦仙衣”,拖鞋乱飞(幸好没砸到人),尖叫和大笑揉杂在一起,空气中飞舞着绒毛和爆米花的碎屑(不知何时打翻的)。原本整洁干净的空间直接变成了“封神榜”儿童模仿秀现场。
马嘉祺好不容易抹掉脸上的毛,吸着鼻子嚷嚷:“这拂尘有攻击性!绝对带隐藏属性!”丁程鑫在混乱中心徒劳地转圈,试图拉架:“刘耀文!那恐龙抱枕是无辜的!放下!贺峻霖!不许拿毯子罩人!张真源你躲沙发后面干嘛出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宋亚轩,早就功成身退,抱着膝盖缩在唯一还没沦陷的角落单人沙发上。他像个世外高人一样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拂尘显灵”,咧着嘴,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肩膀不停地抖。他时不时瞄一眼自己那位满眼兴奋、举着拂尘在混乱中心左挥右挡(主要作用是制造更多混乱)、俨然成为全场“法力焦点”的“严师弟”,那眼神像看着一个得到了超棒新玩具的小朋友,又得意又满足。
“厉害吧?我送的。”他还小小声地冲旁边的镜头嘀咕了一句,生怕严浩翔没听见,“精准送达!”
丁程鑫终于在这场混战末期,趁乱把那柄“祸乱根源”的拂尘从某个“发功”正酣的严道长手里抢救出来,无比郑重地交给刘耀文:“小刘!组织需要你!把这宝贝放到浩翔他们屋里最高的那个柜子顶上去!立刻!马上!不要让它在出现在这个客厅!”
刘耀文一脸视死如归,踮起脚,把拂尘塞到柜子顶最深处,又觉得不稳当,顺手抄起旁边衣帽架上挂着的一顶压得变了形的黑色鸭舌帽,狠狠地盖在了拂尘头上。“搞定!浩翔跳起来也够不着!”他拍拍手,向大哥汇报战果。
时钟慢悠悠蹭过一点,七楼总算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持续不断送风的均匀声响。
丁程鑫披着外套出来倒水,睡眼惺忪,困得直打晃。客厅只留了一盏光线昏暗的壁灯,四周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影子。他摸进开放式厨房,睡意朦胧地打开冰箱门,瓶瓶罐罐反射着微光。他拿出冰水,正打算猛灌一口清醒清醒,视线随意往通向阳台的玻璃门外那么一扫——
噗!
丁程鑫一口水全喷在了光滑的冰箱门上,差点把自己呛死。
阳台角落那片月光洒落最充沛的地方,影影绰绰地盘腿坐着一个身影。那人背对着客厅,腰杆挺得笔直,一头蓬松的头发在微风中稍显凌乱,肩膀上搭着的,赫然是那束标志性的、柔顺如练的雪白拂尘!
清冷的月光给他整个人轮廓镀了层银边,那架势,那派头,再配上一身睡衣……
“浩……翔?”丁程鑫嗓子眼发干,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被水呛得变了调。
那身影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成为阳台这片“仙气”的一部分。只有拂尘的长毛在夜风里极其轻微地飘了一下。
丁程鑫大脑彻底卡壳,白天客厅里那场“道术大乱斗”的记忆碎片加上眼前这个盘在月光下的家伙,让他仿佛一脚踩进了某个穿越平行宇宙的时空裂缝。他像个突然失语的老式机器人,猛地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跌跌撞撞冲向了宋亚轩的房间,拖鞋拍在地上啪啪响。
他“哐当”一声推开宋亚轩的房门,没开灯,借着走廊微弱的光,一个箭步扑到床前。宋亚轩裹得像只蚕蛹,睡得正香。
丁程鑫双手抓住宋亚轩的肩膀,也不管别的,开始大力摇晃,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绝望呐喊:
“轩儿!宋亚轩!醒醒!!!”
宋亚轩猛地一哆嗦,艰难地从枕头里挣扎着抬起头,眼睛迷茫地眯着一条缝,嘴巴撅着,声音黏糊得不成样:“……唔……干嘛啊丁哥……天亮了?”
“亮个空气!”丁程鑫的声音带着崩溃的颤抖,指着阳台方向,手指头都在抖,“看看你干的好事!他、他!严浩翔!现在在阳台上打坐!打坐你知道吗!用那玩意儿!打坐!”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那个萦绕心头整整十二个小时的终极问题:
“你老实告诉我!轩儿!你那宝贝拂尘!就那尾巴骨灰……不对,开光神器!它、它、它……它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吗?!!”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染上朦胧的灰白色,清晨特有的、带着凉意和水汽的空气正从阳台那个被推开一角的门缝里悄悄溜进来。
客厅里已经恢复了白日的模样,只是沙发扶手上那个孤零零的鲨鱼小玩偶,暗示着昨日战况并非一场梦。
“严道长”穿戴整齐,正站在阳台那片阳光初绽的明亮角落里,沐浴晨光。他闭着眼,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或者说努力想显得肃穆),右手举着那柄雪白拂尘,缓缓抬起,在空中划出一个标准的、充满“道韵”的半圆轨迹,手臂抬起,落下的动作配合着一种他自己才懂的神秘呼吸节奏。
他手臂幅度过大,拂尘的长毛带着清晨尚未完全散去的静电,“呼啦”一下,猛地扫过旁边阳台上晾得正欢的几件浅色T恤。
张真源刚推开房门,手里还抓着一个眼罩,准备去厕所。正好瞧见阳台这一幕:“诶诶诶!翔哥!醒醒!我的白T恤!”他一边笑一边快步走过去救他的衣服,“这拂尘是这么用的吗?自带除尘效果?”
几乎同时,厨房区。刘耀文顶着鸡窝头,迷迷糊糊地蹭到马嘉祺旁边,嘟囔着要热牛奶。马嘉祺刚拿出牛奶盒,眼角余光警觉地扫见阳台上那个缓缓转过来的、手里还握“仙器”的身影。一种源自昨日被拂毛糊脸的深刻记忆瞬间激活了他的预警系统!
“撤!”马嘉祺当机立断,一手拿着牛奶盒,另一手迅速抄起放在岛台上的几片面包,用胳膊肘猛地撞了一下还没完全清醒的刘耀文,声音都变调了,“风紧扯呼!快跑!道长带着‘法器’要晨练了!!”
两人像被点了尾巴的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向连接着客厅的另一条通道,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小风。
贺峻霖慢悠悠地刷着牙从浴室探出头,满嘴泡沫,正好看见马嘉祺和刘耀文撒丫子跑路的背影,又瞥见阳台上那个还在“感受天地灵气”的严浩翔。他眨了眨沾着水汽的眼睛,噗嗤一乐,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含糊不清地隔着门朝外面喊:
“喂!跑路的!顺手把门帮我关上!别让‘仙气’飘进来哈!”
客厅再次上演“拂尘大逃杀”的情景,脚步声、喊声、笑骂声混成一团。
角落里,宋亚轩盘腿坐在他那块专属地毯上,捧着一杯温水,嘴角挂着一丝安详又满足的、堪称“老父亲”般的笑容,眼神黏在不远处阳台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挥舞拂尘的身影上。
那表情明晃晃地写着:
“啧啧,瞧瞧,玩得多开心。这礼物,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