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和张真源推开休息室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收起来。他俩今天刚好在同一个大楼有各自的工作,结束得早,就约好了一起过来给刘耀文送点东西——丁程鑫念叨着晚上降温,非要他们给幺儿带件厚外套,张真源则顺路买了刘耀文最近吵着要吃的某家限量蛋糕。
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
就是这条缝,让马老师和小张张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啪嗒”一声,碎在了地上。
休息室里,刘耀文背对着门口,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杵在那儿。他对面,一个穿着花哨衬衫、梳着油头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唾沫横飞。
“……耀文啊,不是我说你,年轻人要懂得珍惜机会。让你多录一会儿怎么了?节目效果需要嘛!你看人家李老师、王老师,哪个不是前辈?让你多等几个小时,那是给你学习的机会,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刘耀文的背影绷得有点紧,但还是低声回了句:“王导,我没有不识抬举,只是原定晚上八点结束,现在快十一点了,我明天一早还有别的行程……”
“哎哟!行程重要还是节目重要?你这孩子怎么分不清轻重呢?”王导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再说了,你们团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能给你这资源就不错了!别以为年纪小就谁都得让着你,娱乐圈不讲这个!让你等着,你就得乖乖等着!不然信不信后面你的镜头……”
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思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马嘉祺和张真源对视了一眼。
马嘉祺那平时总是温和带笑的眼睛,此刻眯了起来,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马老师不高兴了的标志信号。张真源呢,脸上惯有的灿烂笑容消失了,嘴角平平地拉成一条直线,眼神沉静地看着那个王导的后脑勺,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休息室里的刘耀文,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塌下去一点,没再吭声。这种默认的、带着点委屈的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能点燃他身后两位哥哥的怒火。
马嘉祺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板。
“叩叩叩。”
不轻不重,却足以打断里面的“训话”。
王导被打断,不爽地扭头:“谁啊?没看见正忙……” 话说到一半,卡壳了。因为他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
马嘉祺穿着简单的私服,没做什么造型,但那股子沉静的气质和辨识度极高的脸,让人想认不出来都难。旁边的张真源也是,虽然戴着帽子,但那身高和身形,还有此刻不太美妙的脸色,都明确昭示着身份。
王导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惊讶,然后是些许尴尬,赶紧站起来,脸上堆起笑:“哎哟!马老师!张老师!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稀客稀客!”
马嘉祺没理他那个茬,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刘耀文身上。小孩儿看到他们,眼睛瞬间睁大了,里面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马哥?真源哥?你们怎么来了……”
张真源几步就走过去,把手里的蛋糕盒子塞到刘耀文怀里,手臂自然地搭上幺儿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声音倒是还算平静:“来给你送温暖,丁哥怕你冷,马哥和我刚好顺路。” 他说着,眼神才慢悠悠地转到王导身上,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王导是吧?你们这节目……录得挺晚啊?我们耀文明天一大早还有工作,这不,公司催我们过来接人了,怕耽误孩子休息。”
王导脸上的笑有点僵:“啊,是是是,快录完了,就差一点点补录的镜头,马上就好!主要是耀文表现好,我们想多留点素材……”
“是吗?”马嘉祺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慢慢走进来,视线在休息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王导脸上,嘴角似乎弯了弯,但眼睛里没半点笑意,“我们刚才在门口,好像听到有人说,让耀文等着是给他学习的机会?还说……我们团现在什么情况?”
王导的冷汗“唰”就下来了。他哪儿能想到这俩祖宗会突然冒出来,还正好听到了他“教育”刘耀文的话。时代少年团是现在什么热度他心里门儿清,马嘉祺和张真源在圈里的地位和人脉也不是他一个小小节目导演能轻易得罪的。他刚才也就是看刘耀文年纪小、又好说话,身边又没跟着平时那几个寸步不离的哥哥,才敢摆摆架子,拿捏一下,谁能想到……
“误会!绝对是误会!”王导赶紧找补,笑容变得谄媚,“马老师,您听错了!我是说耀文特别优秀,学习能力强,我们节目组都特别喜欢他!这不想着多合作一会儿嘛!是吧,耀文?” 他拼命给刘耀文使眼色。
刘耀文抱着蛋糕盒子,抿着嘴,没说话,只是往张真源身边又靠了靠。
张真源搂着弟弟肩膀的手紧了紧,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误会啊。我就说嘛,现在怎么还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呢。” 他最后一个字拖得有点长,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王导那件花衬衫上转了一圈。
马嘉祺走到刘耀文另一边,抬手,非常自然地帮刘耀理了一下有点歪的衣领,声音温和地问:“耀文,累不累?还能坚持吗?要是太累了,我们就跟王导说一声,先回去?反正‘学习’嘛,以后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身体更重要。”
这话说的,简直是把他刚才那套歪理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还裹了一层温柔的糖衣,噎得王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耀文抬头看看马嘉祺,又看看张真源,心里那点因为被欺负而冒出来的委屈,瞬间被哥哥们无声的撑腰给熨帖得平平整整。他摇摇头,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清亮:“不累了,马哥。王导,剩下的镜头还要补吗?需要的话就快点吧,我哥哥们等着我呢。”
王导现在哪儿还敢让他补镜头,巴不得赶紧把这尊大佛和他身后那两尊更大的佛送走,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刚想起来,那点素材也够用了!耀文今天辛苦了,赶紧跟马老师张老师回去休息吧!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马嘉祺这才像是满意了,对王导微微颔首:“那我们就先带耀文走了。王导,辛苦了。”
说完,一手接过张真源手里装着外套的袋子,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刘耀文的背:“走吧,幺儿。”
三个人转身往外走,张真源还回头,对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王导,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灿烂的、但怎么看怎么有点冷的“张真源式”笑容:“王导,再见哈。”
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关上。
走廊里,刘耀文夹在两个哥哥中间,偷偷瞄了瞄马嘉祺的侧脸,又看了看张真源。马哥表情平静,但下颌线有点紧。真源哥嘛,虽然勾着嘴角,但眼神亮得有点吓人。
刘耀文在心里默默划了个十字:阿弥陀佛,王导,你自求多福吧。然后下一秒,又开始为自己祈祷:完了完了,哥哥们肯定生气了,不是生王导的气,是生我的气!气我怎么就这么乖乖站着让人训!
果然,一进电梯,只有他们三个,马嘉祺就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刘耀文。”
连名带姓!
刘耀文后背一凉,立马站直:“到!”
马嘉祺侧头看他:“他那么说你,你就站着听?不会打电话?不会扭头就走?平时在家跟我们闹腾的那股劲儿呢?”
张真源也抱臂看着他,附和:“就是,亏我和马哥还以为你一个人出来能有多威风,结果就这?被人堵在休息室里上课?刘耀文儿,你行不行啊?”
刘耀文瘪了瘪嘴,脑袋耷拉下去,小声辩解:“我……我那不是想着,第一次来这个节目,不能给团队惹麻烦嘛……而且他说得也没全错,我确实是年纪最小的……”
“放屁!”张真源没忍住,冒了句不算文明的话,立刻被马嘉祺瞥了一眼,他赶紧清清嗓子,“咳咳,我是说,他说的不对!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就该被欺负?哪门子道理!团队的名声是靠我们实力挣来的,不是靠你一个人忍气吞声装孙子换来的!”
马嘉祺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和心疼:“耀文,哥哥们不是怪你。是气你太懂事了。在这种地方,有时候,你不用那么懂事。受了委屈,第一时间要告诉哥哥,告诉我们,知道吗?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轮不到你一个小孩子去忍。”
刘耀文听着哥哥们一句接一句,心里又暖又酸,像被泡在温泉水里,咕嘟咕嘟冒着感动的泡泡。他重重地点点头:“嗯!知道了!下次……下次他再那样,我就……我就给他背《出师表》!烦死他!”
“噗——”张真源先没忍住笑出声,抬手揉乱刘耀文的头发,“背什么《出师表》,你就该学学你翔哥,直接一个眼神杀过去,或者学学你贺儿,用贯口怼得他找不着北!”
马嘉祺也终于露出了点真切的笑意,摇摇头:“行了,没事就好。走吧,丁哥他们该等急了。”
车上,马嘉祺开车,张真源陪着刘耀文坐在后座。刘耀文抱着蛋糕盒子,开始后知后觉地兴奋,叽叽喳喳地描述刚才马哥和张哥出现时,王导那变脸的速度有多快。
“你们没看到!他脸都绿了!从沙发上弹起来的样子好像那个……那个弹簧玩具!马哥你说话的时候,他汗都流到脖子了!真源哥你最后那个笑,绝了!我感觉他差点给你跪下!”
张真源得意地扬扬下巴:“那必须的,也不看看你哥我是谁。”
马嘉祺从后视镜里看着恢复活力的弟弟,嘴角带着笑,但眼神深处,还是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他想起前几天,他和丁程鑫被公司叫去谈话。公司的意思很明确,孩子们都长大了,尤其是像耀文、亚轩、浩翔这几个,不能总是被保护得太好,得适当放出去独立面对一些场合,锻炼一下人际交往和应变能力。公司还特意点了上次那个表演类节目的事,说虽然哥哥们是出于保护,把关太严,反而让小孩在节目里有点放不开,甚至因为哥哥们过度关注而承受了额外的压力。
道理他们都懂。可是……看看今天这事。这才第一次让耀文单独跑个不算顶级的综艺,就遇上这么个看人下菜碟的。要不是他俩碰巧过来,这傻孩子是不是就真打算忍气吞声到半夜?
他和丁程鑫,还有真源、亚轩他们,是不是真的把弟弟们养得太单纯、太懂事了?在这个复杂甚至有时候称得上“吃人”的圈子里,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到了家,一开门,一股火锅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回来了?怎么样?我们文崽一个人勇闯天涯,有没有被欺负?”丁程鑫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
贺峻霖和宋亚轩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严浩翔则在摆碗筷。听到动静,全都看了过来。
刘耀文立刻把蛋糕往桌上一放,挺起胸膛,开始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述起今晚的“英雄事迹”,重点描绘了两位哥哥如何天神下凡,三言两语把那个“坏蛋王导”打得落花流水。
“你们是没看到!马哥往那儿一站,气场两米八!那个王导,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严浩翔听完,挑眉看向马嘉祺和张真源:“可以啊马哥、张哥,护犊子现场版?”
贺峻霖放下游戏手柄,凑过来搂住刘耀文的脖子:“哎哟喂,我们文崽受委屈了?不怕不怕,贺哥明天就去那个节目组门口表演打快板,骂死他!”
宋亚轩也点头:“就是,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给我打视频,我对着镜头给他表演一个‘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丁程鑫端着洗好的菜出来,听到大概,眉头皱了起来:“还真有不开眼的?叫什么?王什么?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马嘉祺脱下外套,笑了笑:“行了,没事了。先吃饭,耀文估计饿坏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很快就驱散了那点不愉快。桌子上又恢复了平时吵吵闹闹的景象。丁程鑫忙着给这个夹肉,给那个捞菜;贺峻霖和宋亚轩为了最后一片肥牛差点“大打出手”;严浩翔一边嫌弃他们幼稚,一边默默把虾滑下到刘耀文那边;张真源则在积极宣传他买的蛋糕有多难抢多好吃;马嘉祺一边涮着青菜,一边看着弟弟们闹腾,嘴角始终带着笑。
刘耀文坐在中间,碗里堆满了哥哥们夹的菜,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什么王导李导,早就抛到脑后了。还是家里好,有哥哥们在,啥都不怕!
吃完饭,大家横七竖八地瘫在沙发上和地毯上消食。丁程鑫碰了碰马嘉祺的胳膊,朝正窝在严浩翔旁边看手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刘耀文努努嘴,压低声音:“今天……没事吧?”
马嘉祺轻轻摇头:“没事,我们去得及时。”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就是……更觉得公司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我们护得再紧,总有看不到的时候。”
丁程鑫沉默了会儿,看着那边因为游戏赢了、高兴地扑到贺峻霖背上的刘耀文,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一想到他们可能要面对的那些,我就……” 他没说完,但马嘉祺懂。
他们都一样。既希望弟弟们能快点长大,独当一面,又恨不得把他们永远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远离一切风雨和复杂。
“慢慢来吧。”马嘉祺最终说道,“总得让他们自己学着飞。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坚定,“在学会飞之前,谁敢伸爪子,咱就给他剁了。”
丁程鑫被他这话逗笑了,捶了他一下:“说得对!来一个剁一个!”
这时,刘耀文突然想起什么,从严浩翔身边爬起来,跑到自己的行李箱前,开始翻找:“对了对了!我给哥哥们都带了礼物!”
他掏出几个包装各异的小盒子,挨个分发。
“丁哥!这个当地特产的辣椒酱,超辣!符合你的口味!”
“马哥,这个安神的香薰,你最近不是睡不好嘛!”
“真源哥,限量版耳机,嘿嘿,我抢到了!”
“亚轩,毛绒玩具,像不像你?”
“贺儿,一套特别炫的耳钉!”
“翔哥,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手链!”
最后,他拿出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小袋子,递给马嘉祺:“马哥,这个……是给公司的,感谢他们……嗯……让我一个人去锻炼。” 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马嘉祺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是一盒包装精致的茶叶。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傻孩子,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记得用这种方式,委婉地表达自己理解公司的安排,也接受了哥哥们的担忧。
丁程鑫也探头看到了,和马嘉祺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心疼,无奈,但更多的是骄傲和动容。
看,这就是他们养大的孩子。或许有点过于懂事,但这份懂事里的善良和体贴,恰恰是他们最想守护的珍宝。
贺峻霖已经戴上了新耳钉,对着手机屏幕臭美:“可以啊刘耀文,眼光有进步!”
宋亚轩抱着那个丑萌丑萌的毛绒玩具,喜欢得不行:“它好像我!以后就叫它小轩轩了!”
严浩翔晃了晃手腕上的链子,嘴角上扬:“谢了。”
张真源已经戴上了耳机,闭着眼摇头晃脑:“音质不错!”
刘耀文看着哥哥们喜欢他的礼物,笑得比谁都开心,刚才那点小插曲带来的阴霾,彻底烟消云散。
马嘉祺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关于“放手”的纠结和忧虑,忽然就淡了些。他想起很久以前,他们还是几个半大孩子,挤在小小的练习室里,互相打气,说着要一起走向更大的舞台。现在,舞台是变大了,世界也变复杂了,但有些东西从来没变。
比如,他们七个。
他笑了笑,扬声道:“刘耀文。”
“到!”刘耀文立刻响应。
“下次一个人出门,”马嘉祺看着他,眼神温和而坚定,“再遇到这种‘学习机会’,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刘耀文站直,挺胸抬头,声音洪亮:“知道!首先,不能怂!其次,及时向组织汇报!最后,等哥哥们来帮我剁爪子!”
满屋子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剁爪子!刘耀文你完了你跟马哥学坏了!”
“没错!就是这样!咱不主动惹事,但绝不怕事!”
“幺儿长大了!欣慰!”
窗外夜色渐深,但屋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未来的路还长,风雨或许难免,但没关系。
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七个人。
是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