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京的冬天，那是真不跟你客气。外面风刮得呼呼的，窗户玻璃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气，屋子里倒是暖烘烘的，七个大男孩或坐或躺，挤在客厅的地毯和沙发上，难得的休息日，空气里都飘着懒洋洋的味道。
刘耀文盘腿坐在地毯正中间，手里捏着游戏手柄，眉头拧着，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屏幕上的赛车风驰电掣。他如今是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了，肩膀宽宽的，小时候那点奶呼呼的影子褪得差不多，但偶尔像现在这样抿着嘴较劲的时候，还是能看出点小时候的执拗样儿。
一局终了，他往后一仰，长长吁了口气：“啊……输了。没劲。”
坐他旁边沙发上的马嘉祺，他们队长，正捧着本书看，闻言头也没抬，声音温温和和的：“歇会儿吧，眼睛不累啊？”
刘耀文“嗯”了一声，肚子却不太配合地“咕噜”叫了一下。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房间里还挺明显。
坐他斜后方单人沙发上的丁程鑫最先笑出声，眼睛弯弯的：“哟，我们幺儿饿了？”
这一声，像按下了什么开关。
靠在丁程鑫那边沙发扶手上的贺峻霖立刻把自己手边的一包开了封的薯片递过去：“喏，刚开的，黄瓜味，脆着呢。”
刘耀文很自然地伸手进去抓了一小把，咔嚓咔嚓嚼起来。
对面地毯上靠着懒人沙发的张真源见状，把自己面前那碟洗好的草莓往前推了推：“耀文，吃草莓，甜的。”
刘耀文屁股都没挪，长臂一伸，精准地捞过一颗又大又红的，“嗷呜”一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点头：“嗯！甜！”
这还没完。严浩翔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看到刘耀文在吃东西，很顺手就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刚冲的，喝口暖暖？”
刘耀文就着严浩翔的手，低头抿了一小口，浓郁的巧克力香瞬间弥漫开，他满足地眯起眼：“好喝。”
而原本窝在角落毯子里戴着耳机听歌的宋亚轩，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把自己喝了一半的奶茶递到刘耀文嘴边：“文哥，尝尝我这个，新出的芋泥口味，绝了！”
刘耀文毫不犹豫，含着宋亚轩用过的吸管就吸了一大口，冰凉香甜的芋泥混着茶香充满口腔，他冰得缩了下脖子，却又竖起大拇指：“这个好！”
前后不到两分钟，刘耀文嘴里尝了薯片的咸脆、草莓的清甜、热巧克力的香醇，还有冰奶茶的绵密。他咂咂嘴，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游戏手柄，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马嘉祺这时才从书页上抬起眼，看着被哥哥们“投喂”了一圈，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一样重新安稳下来的小幺，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了然的笑。
这一幕，在他们七个人之间，平常得就像呼吸一样。
（二）
刘耀文这个“吃百家饭”的习惯，那可是历史悠久了，得追溯到他刚进公司那会儿。
那时候的刘耀文，可不是现在这个能一把抱起哥哥的一米八几的个头。那是真真正正的小小一只，脸蛋还带着没褪干净的婴儿肥，眼睛亮晶晶的，看人的时候带着点怯生生又充满好奇的光。在一群已经开始抽条拔个儿的哥哥堆里，他就像个误入鹤群的小鸡崽，谁见了都忍不住想逗逗，更想疼疼。
最先忍不住的是丁程鑫。他那时候自己也是个半大少年，但对着这个新来的、小他好几岁的弟弟，心里那点当哥哥的保护欲和“饲养欲”空前膨胀。他总觉得刘耀文太瘦小，得补补。于是，他书包里、口袋里，常备着各种小零食，什么小饼干、水果糖、独立包装的小蛋糕，见了刘耀文，就偷偷塞过去：“耀文，给，拿着吃。”
刘耀文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眨巴着大眼睛看丁程鑫。丁程鑫就笑，揉揉他脑袋：“快拿着，长身体呢。”
马嘉祺这个队长，操心是方方面面的。他注意到刘耀文训练辛苦，有时会没精神，就会在自己买饮料的时候，多带一杯热牛奶或者果汁，训练间隙塞给刘耀文，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喝了，补充点能量。”他看着刘耀文小口小口喝掉，心里才会踏实点，好像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喂养任务。
张真源是实打实的“宠弟狂魔”，他的方式更直接。出去吃饭，看到好吃的菜，一定会转到刘耀文面前，连夹好几筷子到他碗里：“这个好吃，耀文你多吃点！”一个鸡翅，他能掰下一大半肉最多的部分放到刘耀文盘子里；一块蛋糕，他能把上面最大那颗草莓让给刘耀文。好像看着刘耀文吃得香，比他自个儿吃还满足。
宋亚轩和贺峻霖呢，则喜欢“分享”。他俩买到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第一个想到的往往是：“叫耀文过来尝尝！”一根吸管，两人能轮流喝，再到三人共用，也没人觉得有啥不对。宋亚轩会把自己觉得最好喝的奶茶递到刘耀文嘴边：“文儿，你品品，是不是绝了？”贺峻霖会把自己咬了一口的蛋挞递过去：“耀文，你尝尝这个芯，超嫩！”刘耀文也从不在意那是哥哥们吃过的，张口就接，吃得倍儿香。
严浩翔那时候刚回来不久，带着点想要尽快重新融入的小心翼翼，而对刘耀文这个突然长高了一大截的“新”弟弟，他表达亲近的方式之一也是分享食物。他会把自己觉得新奇的零食分给刘耀文，然后带着点期待问：“怎么样？好吃吗？”得到刘耀文肯定的答复后，他就会笑得特别开心。
都是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没那么多讲究，谁也不嫌谁的口水。一个苹果，你咬一口我咬一口；一包辣条，你一根我一根分着吃；甚至一碗泡面，饿急了的时候，几个人轮着喝汤也是常有的事。在这种“艰苦”又热闹的环境里，刘耀文就这样，被哥哥们你一口我一口地、漫不经心又极其用心地喂养着。
（三）
时间一晃就这么过去了，当初那个小鸡崽似的幺儿，眼见着就跟雨后的春笋似的，嗖嗖地往上窜，个头超过了这个哥哥，又超过了那个哥哥，最后直逼一米八五的大关，成了团里最高的那个。
个子是长了，脸也褪去了稚气，变得棱角分明，但那个被哥哥们养出来的“习惯”，却根深蒂固地保留了下来。甚至，随着他长大，这事儿反而变得更理直气壮、更变本加厉了。
点外卖的时候，是最精彩的。
“吃啥？”马嘉祺作为队长，发出例行提问。
刘耀文眨巴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选择困难症晚期”的表情。
丁程鑫拿过手机：“哎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又犯难了。我来点个黄焖鸡米饭。”
贺峻霖凑过去：“我想吃那家的酸辣粉。”
张真源说：“那家披萨不错，耀文喜欢吃肉多的。”
宋亚轩举手：“炸鸡！必须配炸鸡！”
严浩翔补充：“再点个沙拉吧，均衡一下。”
马嘉祺总结：“行，那就都点。”
等外卖到了，摆满一茶几，刘耀文的快乐就来了。他面前放着自己的那份黄焖鸡，但勺子已经伸向了丁程鑫碗里的土豆，又去贺峻霖那儿捞了一筷子酸辣粉，接着抓起一块张真源推荐的肉最多的披萨，咬一口，再顺走一块宋亚轩点的炸鸡翅，最后还不忘用叉子卷一点严浩翔面前的沙拉。
一顿饭下来，他吃的品种比谁都丰富，味道层次感极强。哥哥们也都习以为常，有时还会主动问：“耀文，尝尝我这个？”“这个你不吃吗？味道挺好。”
喝奶茶更是如此。但凡有两个人以上买了奶茶，刘耀文就能喝出花样来。他会凑到马嘉祺那边：“马哥，我尝一口你那个四季春。”然后转身对着贺峻霖：“霖霖，你的芋圆给我咬一个。”接着是严浩翔的芝士奶盖、张真源的芒果冰沙、丁程鑫的多肉葡萄、宋亚轩的全糖珍奶……每样他都得来一下，活像品鉴大师。
有一次，宋亚轩逗他，买了七杯不同口味的奶茶，一字排开放在刘耀文面前：“来，文哥，今天让你体验一下皇帝的快乐，想临幸哪杯就临幸哪杯！”
刘耀文还真就笑嘻嘻地每杯都吸溜一大口，然后一本正经地点评：“嗯，葡萄的清爽，芋泥的醇厚，芝士的咸香，芒果的酸甜……综合起来看，还是我自己的这杯珍珠奶茶最经典。”
兄弟们笑作一团，丁程鑫扑过去揉他头发：“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四）
当然，哥哥们也不是一味地纵容。在“吃”这件事上，他们也有着不容挑战的底线——健康。
刘耀文十几岁的时候，有阵子特别迷恋各种重油重辣的零食和功能饮料，训练累了就想来一罐提神。
那次，他偷偷藏了一罐能量饮料在背包侧袋，被心细的马嘉祺发现了。马嘉祺没当着大家的面说什么，只是晚上回到房间，才把他叫到一边，声音不高，但很严肃：“耀文，那种饮料喝多了对心脏不好，你还正在长身体，不能贪图一时痛快。累了就休息，渴了喝水或者牛奶。”
刘耀文看着马嘉祺认真的眼神，乖乖点头，把那罐饮料上交了。
还有一次，演出前，刘耀文馋冰淇淋，嚷嚷着要吃。张真源平时最惯着他，那次却第一个拦住：“不行啊耀文，马上要上台，吃凉的容易嗓子不舒服，忍一忍，演完了哥给你买俩！”
丁程鑫也帮腔：“就是，听话，万一闹肚子怎么办？”
宋亚轩和贺峻霖一左一右勾住他脖子，用插科打诨的方式转移他注意力：“走走走，陪哥再去练一遍舞，消耗一下你想吃冰淇淋的邪恶能量！”
严浩翔则默默地去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六个哥哥的态度出奇地一致。刘耀文也懂事，知道哥哥们是为他好，虽然偶尔会撒个娇，但最终都会听话。
（五）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在路灯下打着旋儿飞舞。
屋内的暖气更显得弥足珍贵。七个人已经结束了游戏，横七竖八地窝在一起，看一部老电影。电视屏幕的光影明明暗暗，映在一张张年轻又熟悉的脸上。
刘耀文挤在哥哥们中间，左边胳膊挨着马嘉祺，右边肩膀靠着宋亚轩，腿还很不客气地架在对面盘腿坐着的张真源腿上。贺峻霖和严浩翔挤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丁程鑫则靠在长沙发的另一端。
电影演了什么，刘耀文有点没太看进去。他只觉得暖和，安心，像被暖洋洋的海水包围着。鼻尖萦绕着各种熟悉的气息，洗发水的香味，哥哥们身上干净的衣服味道，还有……空气中残留的零食的甜香。
他轻轻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马嘉祺以为他冷了，把滑下去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肚子。
张真源顺手在他小腿上捏了两下，帮他放松因为训练而有些紧绷的肌肉。
丁程鑫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有点饿了呢……要不要煮点宵夜？”
贺峻霖立刻响应：“煮泡面吧！加火腿肠和鸡蛋！”
严浩翔补充：“多煮点，我也要。”
宋亚轩已经蹦起来往厨房跑了：“我来打鸡蛋！”
刘耀文一听，眼睛也亮了，跟着嚷：“我要加两根肠！”
马嘉祺笑着摇头，放下书站起身：“行了行了，一群饿狼。我去煮，你们老实待着。”
最后，当然是大家一起涌进了不算太大的厨房，七手八脚，嘻嘻哈哈。马嘉祺主厨，丁程鑫递调料，张真源切火腿，宋亚轩守着鸡蛋框，贺峻霖和严浩翔负责找碗筷。
刘耀文呢？他这里转转，那里看看，一会儿凑到马嘉祺旁边闻闻锅里的香气，一会儿从张真源刀下摸走一小块火腿肠迅速塞进嘴里，一会儿又去偷看宋亚轩打的鸡蛋有没有散黄。
面煮好了，一大锅，热气腾腾。七个碗摆开，每人分上一大勺，加上金黄的煎蛋和粉红的火腿肠。
大家或靠或站在厨房里，捧着碗，呼呼地吃着简单的宵夜，脸上都是满足。
刘耀文吹着气，吃着自己碗里的面，眼睛却瞟向了旁边丁程鑫碗里那个看起来煎得特别嫩的鸡蛋。
丁程鑫察觉到他的目光，好笑又无奈，用筷子把自己的蛋夹成两半，把大的那一半拨到了刘耀文碗里：“给你给你，小馋猫。”
刘耀文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丁哥！”
贺峻霖在旁边起哄：“丁哥偏心！我也要！”
丁程鑫笑骂：“去你的，你自己碗里不是有吗！”
小小的厨房里，充满了笑声、食物的热气，和一种名为“家”的温暖。
刘耀文吃着面，吃着哥哥们“投喂”的鸡蛋，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他想，也许他吃的从来就不只是零食，不只是奶茶，不只是那一口面、半个鸡蛋。
他吃下去的，是丁程鑫从一开始就笨拙又真诚的关怀，是马嘉祺细水长流、恰到好处的照顾，是张真源毫无保留、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的疼爱，是宋亚轩和贺峻霖热热闹闹、分享快乐的义气，是严浩翔带着点羞涩又努力靠近的温柔。
是六个哥哥用点点滴滴、看似随意的行动，为他构筑起来的一个永远不会饿肚子的、安全又温暖的世界。
他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幺，吃的哪里是饭，分明是哥哥们毫无保留的爱。而这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大概就是这些爱，最直观、最坚实的证明了吧。
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屋内，温暖如春。刘耀文舔了舔嘴角，心想，下次点奶茶，他还是要喝七种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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