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风裹挟着未散的暑气，蝉鸣声从敞开的窗户里漏进来，诉白站在高一（3）班的讲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讲台边缘。
"校服发放，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一下。"
他的声音很轻，却因为教室里突然的安静而显得格外清晰。底下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抬头看他，有几个Alpha交头接耳，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扫视。诉白推了推眼镜，低头翻开名单表，刻意忽略了那些视线。
青灰色的制服整齐地叠放在讲台一侧，领带被熨得一丝不苟。诉白拿起第一套，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一个高大的Alpha慢悠悠地走上讲台，接过校服时，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诉白的手背。诉白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谢谢学长。"Alpha咧嘴一笑，带着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
诉白没应声，只是低头念下一个名字。
一个接一个的学生上来领校服，几乎每个Alpha都会有意无意地碰一下他的手，或是故意释放一点信息素。诉白始终垂着眼，机械地重复着发放的动作，后颈的抑制贴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微微发烫。
直到——
"赫黎。"
教室后排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诉白没抬头，却能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学长。"
熟悉的嗓音带着戏谑，诉白终于抬眼，对上了赫黎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诉白把校服递过去，刻意避开了手指接触的可能。
赫黎却没接。
他单手撑在讲台上，微微俯身，冷松信息素若有若无地缠绕过来。"学长，"他压低声音，"你怎么不看我？"
诉白终于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拿了就下去。"
赫黎轻笑了一声，突然伸手，却不是去接校服，而是直接握住了诉白的手腕。
诉白猛地僵住。
赫黎的拇指在他腕骨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力道不重，却让诉白整个人都绷紧了。
"放开。"诉白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警告。
赫黎歪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学长，你手腕好细。"
诉白猛地抽回手，校服掉在了讲台上。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赫黎弯腰捡起校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谢谢学长。"他笑得人畜无害，转身走回座位，背影张扬得像是在宣告胜利。
诉白站在原地，手腕上残留的温度灼烧般鲜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念下一个名字，声音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
放学铃声响起时，诉白收拾好剩余的校服，快步走出教室。走廊上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笑声和谈话声充斥在空气中。他低着头，刻意避开人群，只想快点回到高二的教学楼。
"学长。"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诉白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
赫黎三两步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生气了？"他侧头看诉白，语气轻松得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诉白没理他，脚步加快。
赫黎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书包带。"喂，"他的声音沉了几分，"我在跟你说话。"
诉白终于停下，转身看他："松手。"
赫黎没松，反而凑近了一步。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赫黎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不解，"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唯独对我冷着脸。"
诉白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因为只有你不知分寸。"
赫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原来学长也会说这种话。"
诉白没再接话，转身要走，赫黎却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颈。
诉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赫黎的指尖在抑制贴上停留了一秒，随即收回。"你的抑制贴，"他轻声说，"翘边了。"
诉白猛地后退一步，条件反射地捂住后颈。他的耳尖瞬间红了，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赫黎看着他，突然收敛了笑意。"我不会做什么的，"他的声音难得认真，"至少现在不会。"
诉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快步离开。这一次，赫黎没有追上去。
——
夕阳将走廊染成橘红色时，诉白终于回到了高二（4）班的教室。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放下书包，整个人像是突然卸了力一般坐了下来。
他抬手摸了摸后颈，抑制贴确实有些翘边了。
赫黎的指尖似乎还残留在他皮肤上的触感，灼热得让人无法忽视。诉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窗外，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天空被染成深蓝色。诉白睁开眼，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工整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他想起赫黎最后那句话。
"至少现在不会。"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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