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三日的大雪，将清雅别院裹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楚清歌推开窗，呵出的白气在冷空中凝成一片薄雾。院中的老梅树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偶尔有麻雀飞过，抖落几簇雪粉，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楚姐姐早膳备好了"碧桃捧着食盒站在门外，小脸冻得通红。
楚清歌连忙让她进来："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厚些？"
碧桃笑嘻嘻地放下食盒："厨房新做了羊肉羹，李嬷嬷特意让给姑娘送来。"她好奇地打量着楚清歌的房间——自从恢复自由身，楚清歌就搬进了清雅别院附近的客房，虽不算奢华，却也雅致舒适。
"公子用过早膳了吗？"楚清歌搅动着碗里的羹汤，状似随意地问道。
碧桃摇头："公子说没胃口，只喝了半碗粥。"她压低声音，"自从姑娘不再贴身伺候，公子的话更少了..."
楚清歌手中的勺子顿了顿。这几日她虽住在府中，却刻意与沈砚保持距离——一来是享受难得的自由，二来也是想看看，没了她这个"丫鬟"，公子会如何。
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好。
"对了，"碧桃突然想起什么，"苏画师和柳琴师被大雪困在府里了，李嬷嬷说让他们暂住在西厢房。"
楚清歌眼前一亮："他们也在？那正好..."一个念头浮上心头，"你去跟李嬷嬷说一下，看今晚我们能不能吃暖锅！"一句话脱口而出，自己好像适应了现在自由身，还开始提起了要求。
"暖锅？"碧桃瞪大眼睛，"可是公子从不与人共膳..."
"没关系，他不愿意来也没有关系…"楚清歌眨眨眼，"再备些好酒。"
傍晚时分，清雅别院的书房被改造成了临时膳堂…中央摆着一个铜制暖锅，炭火正旺，锅里的高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周围摆满了各式食材——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嫩滑的豆腐、新鲜的冬笋...
沈砚坐在主位，白色绸带换成了深蓝色的，衬得脸色越发苍白。他微微蹙眉，显然对这种热闹的场合很不适应。
没想到他还是同意了…还贡献出了他的书房！
"公子，"楚清歌在他身旁坐下，轻声道，"暖锅要人多才好吃。"
沈砚的眉头舒展了些，却仍有些别扭："我不习惯..."
"试试嘛。"楚清歌夹了片羊肉在锅中涮了涮，蘸了酱料放到他碗里，"这样吃。"
苏玉和柳明轩也入了席！苏玉一袭靛青长袍，俊美的面容在蒸汽中若隐若现；柳明轩则抱着他那张心爱的古琴，说是饭后要助兴。
"楚姑娘这主意甚好。"苏玉笑道，眼角微微上挑，"大雪天，正该围炉共饮。"
沈砚听到苏玉的声音，脸色微沉，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楚清歌期待目光，于是夹起那片羊肉送入口中！鲜嫩的肉质和浓郁的酱香让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好吃吗？"楚清歌问。
沈砚轻轻点头，唇角微扬："嗯。"
暖锅的热气蒸腾而上，模糊了每个人的面容。
楚清歌忙着给沈砚布菜，时不时还要阻止他和苏玉之间无形的较量——每当苏玉夸她一句，沈砚就会把碗往她那边推一推，示意还要添菜。
柳明轩看不下去了，举杯道："如此良宵，不如共饮一杯？"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连一向沉默的沈砚都多说了几句话，虽然大多是"楚清歌…我要那个"或者"楚清歌…不要给他夹菜"之类的。
楚清歌的酒量却出奇地差，才喝了两杯，脸上就飞起了红霞。
当柳明轩弹起琴时，她突然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窗前。
"这雪...好像那年宫中的雪..."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楚姑娘说什么？"苏玉问。
楚清歌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展开双臂，随着琴声翩然起舞。
她的舞姿轻盈如雪，衣袖翻飞间仿佛有雪花随之飘落。前世的宫廷舞步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旋转、折腰、扬袖...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令人屏息。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她轻声吟唱，嗓音清越如泉水叮咚。
所有人都看呆了！柳明轩的琴声不自觉地跟上她的节奏，苏玉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连倒酒的小厮都忘了动作。
只有沈砚"看"不见，但他微微侧头，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衣袂翻飞的声音和楚清歌的歌声，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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