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这日,清雅别院出了件稀奇事。
楚清歌晨起梳妆时,发现妆奁里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糖人儿。那糖人儿捏的是个梳双髻的小姑娘,眉眼弯弯,手里还捧着朵莲花。
"这是..."
"回夫人,是公子天没亮就出门,在城东老刘头那儿排了半个时辰队买的。"小丫鬟抿嘴笑道,"说是立夏要吃糖,才不会苦夏。"
楚清歌捏着竹签转了一圈,糖人在晨光下晶莹剔透。她突然发现糖人背后藏着极小的一行字——"吾妻清歌"。
沈砚回来时,正撞见自家夫人趴在石桌上,对着糖人傻笑。
"怎么不吃?"他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蹭了蹭她发顶,"化了就可惜了。"
楚清歌举起糖人对着阳光:"这么好看,舍不得咬。"
"傻气。"沈砚轻笑,突然就着她手咬掉糖人一只发髻,"我尝尝...嗯,太甜。"
楚清歌瞪圆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抗议,唇上就落下一个带着麦芽糖香的吻。
"还是这个甜度正好。"沈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午后落了一场太阳雨。
楚清歌在廊下煮茶,忽见沈砚撑着把青竹伞从雨里走来,衣摆沾着泥点子,怀里却紧紧护着个油纸包。
"又去买什么了?"
沈砚神秘兮兮地展开油纸,露出两个憨态可掬的面人儿。一个白衣公子执书而立,一个粉裙姑娘正在弹琴,两个小人的衣袖被巧手捏得缠在一处。
"西街新来的面塑师傅..."他耳尖微红,"我让他照着我们的样子捏的。"
雨滴打在面人交缠的衣袖上,沈砚慌忙用袖子去挡。楚清歌突然伸手戳了戳面人公子的脸:"这里不像。"
"嗯?"
"你笑起来的时候..."她指尖轻点他眼下,"这里有道小褶子。"
沈砚怔了怔,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现在呢?像不像?"
楚清歌的掌心贴着他上扬的唇角,突然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这人如今是越发会撩拨了。
夜里沐浴时,楚清歌在浴桶边发现个琉璃瓶。瓶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小圆球,遇水便化开成朵朵莲花。
她玩心大起,直到水快凉了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刚披上寝衣,屏风后突然探出只手,拿着块软巾轻轻裹住她滴水的发梢。
"沈砚!"她吓得往后一仰,被拦腰抱住。
"夫人好香。"某人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是莲花的味道。"
楚清歌转身要拧他耳朵,却被塞了个更精致的琉璃瓶。这次瓶里装着会发光的萤火虫,点点微光映着沈砚含笑的眼。
"听说城南有萤火虫,我原想着捉来给你夜里当灯用。"他挠挠头,"结果半路飞了大半..."
楚清歌望着瓶中仅存的三两只萤火,突然踮脚亲了亲他下巴:"够亮了。"
足够照亮往后每一个夏夜。
翌日清晨,楚清歌在沈砚枕边发现张花笺。上面画着幅小像:公子趴在案上酣睡,脸上被画了六道猫胡子,旁边题着"沈小猫立夏贪睡图"。
她举着花笺去寻人,却在厨房逮到个偷吃糯米糕的"嫌犯"。沈砚嘴角还沾着糖粉,见她来了竟把最后半块糕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冲她笑。
"沈!小!猫!"楚清歌举着花笺扑过去。
沈砚顺势把人抱坐在灶台上,从蒸笼里变出个热腾腾的荷花酥:"夫人饶命,上供赔罪。"
楚清歌咬了一口,酥皮簌簌落了他满袖。沈砚也不恼,只低头去舔她指尖的糖馅,舔着舔着就变成了十指相扣。
窗外蝉鸣乍起,初夏的风掠过交缠的指尖,把灶台边的糯米香和荷花酥的甜,酿成了最动人的岁岁年年。
[番外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