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枯木都在等春天

目光扫过其他几个尚未打开的锦盒，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朱四海会意一笑，打开第二个锦盒的铜扣：“这个更妙...”锦盒里整齐排列着几片雪白的茯苓，质地细腻如凝脂。

一共是四个盒子保存极好的干药材。

临走时，朱四海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青瓷罐，罐身绘着松鹤延年的图案。

“这是另外给你添的陈皮，三十年陈化，最是养胃。”

他拍了拍罐身，“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邓佳鑫还打算付款，朱四海已经催着人往外走，佛珠在他腕间哗啦作响：“行了行了，就当是叔叔送你这个大顾客的。”

他朝门外张望了一下，“我还要去庙里有点事，你小子就赶快拿着药材去...”

话没说完，就做了个赶人的手势。

最终，邓佳鑫提着一手的药材离开这儿。

顺便去取了自己寄存在安全箱里的霍山米斛。

路口等车的间隙，邓佳鑫戳着手机里的‘先生’。

接连发出去了两条消息，都是问能不能往云栖水韵那里寄一个包裹过去。

「能往云栖水韵寄个包裹吗？」

「朋友送的药材，我用不上，想请秋姨处理。」发完这条消息，他咬了咬下唇，喉结轻轻滚动，像是在期待什么。

之后，一辆黑色沃尔沃随着车流出现在面前时，邓佳鑫面不改色地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放了进去。

邓佳鑫“去河间寺。”

他随手拦下出租车，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辉腾正不紧不慢地尾随。

当年给他解签的老和尚如今正在那里清修，而不是几年后香火鼎盛的佛山寺。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手机震动起来。

谭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嗓音里带着一丝紧绷：“黄总下午四点要在酒店‘谈生意’，这次要了三个男孩两个女孩...”

邓佳鑫纤长指尖在膝盖上轻敲两下：

邓佳鑫“嗯，你注意安全。我的人会准时到场。”

挂完电话后，他给另两个手机的联系人发了消息过去。

作为黄成仁的助手，谭軍是他过来之后的第一晚就抓在手里的第一枚暗棋，这条线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用。

邓佳鑫记得前世新闻里那张打码的照片：肿胀的尸体从运河捞起时，腕上还戴着黄成仁“赏”的百达翡丽。

当时这件事引发出来的全国年轻工作者“自杀式生活压力”登上了社会新闻。

国家还相对当今社会的996工作制度普及了间接性的工作者精神危害。

那起被包装成“过劳自杀”的命案，最终引爆了全民反996的浪潮...

车子缓缓驶入山道，邓佳鑫闭了闭眼，将那些画面压回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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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寺隐在云城郊外的半山腰，这座千年古刹依山而建，朱红的寺门已经褪色，铜环上覆着薄薄一层青苔。

山间常年的雾气缠绕着飞檐上的铜铃，偶尔传来几声空灵的轻响。

邓佳鑫踏下车时，一阵山风掠过，卷起青石板上的几片枯叶，香火味混着山间的雾气，显得格外清冷。

香火的气息混着松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他的太阳穴微微发胀。

正要迈步，忽然听见“沙沙”的扫地声。

踏入寺门时，也是相当巧，一位老和尚正在庭院中清扫落叶。

他灰白的僧袍袖口沾着泥渍，布鞋边缘已经磨得发白，扫帚划过石板的声响有种奇特的韵律。

老和尚忽然停下动作，抬头望来。

那双眼睛澄澈得惊人，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智慧。

他的目光在邓佳鑫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绽开一个了然的笑容：“小施主，许久不见。”

邓佳鑫微微一怔，半晌，他迈开步子走去。

禅房内，茶香袅袅。

老和尚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心有挂碍，故有所求。”

邓佳鑫低头，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随着涟漪轻轻晃动。

他盯着那破碎的影像，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邓佳鑫“师父，如果有人明知结局，却还想...”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邓佳鑫“…算不算贪心？”

老和尚没有立即回答。禅房陷入寂静，只有远处隐约的钟声在回荡。良久，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

在一株看似枯死的古木旁，一株嫩绿的新芽正顽强地顶开泥土。

“你看，连枯木都在等春天。”老和尚的声音带着笑意，“何况是人。”

邓佳鑫望着那株嫩芽出神，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老和尚将一枚银杏叶搁在茶盘边，“施主自然也会等到。”

那叶子金灿灿的，叶脉里还流淌着未褪尽的生机。

后院禅房的门半掩着，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烙出“卍”字花纹。

邓佳鑫倚在褪色的红漆木栏边，指尖捻着那枚银杏叶轻轻旋转。

叶缘的锯齿擦过指腹，激起细微的痒意。

他忽然举起叶子，对着澄澈如洗的碧空。

透过阳光，银杏叶的脉络清晰可辨，像一幅天然绘就的生命地图。

手机镜头对准的刹那，有飞鸟掠过取景框。

「叮——」

消息提示音像道闪电劈进会议室，二十三位高管齐刷刷绷直后背，十几只手同时按向西装内袋。

当众人发现声源来自首席座位时，空气顿时流动起来。

最年轻的AI事业部负责人直接表演了个战术性咳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左航划开手机，是张构图精妙的照片：

一枚银杏叶在碧空下舒展，叶脉清晰如命理线，阳光透过薄薄的叶肉，将整个画面染成半透明的金色。

他指尖在叶柄位置轻轻一划，薄唇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又迅速抿成直线，仿佛那抹笑意只是光影开的玩笑。

左航“继续。”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

半山腰的祈福古树下，千万条红色祈愿带在风中翻卷。

邓佳鑫仰头望着那些被香火熏染得深浅不一的绸布，恍惚间看见“平安喜乐”四个褪色的字迹在眼前晃动。